家有渔翁散文

时间:2021-08-31

  结婚十年了,从没有对那厮做个书面总结。今儿个陡然想到“鱼鹰”一词,便问那厮,此二字形容之则何如?那厮连连摇头否定:“不妥,不妥。应是渔翁,而非鱼鹰。鹰者,性凶猛,鹰犬者,爪牙也。翁,年老也,渔翁者,年老也,和善也。”我“噗哧”一笑。那厮自以为自己已年老,就由他去了。

  那厮是标本式的渔翁,极其喜爱钓鱼。他的生命活动只有两种倾向,一则是工作,二则为钓鱼。

  每逢周末,那厮便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摆弄他的心肝宝贝渔具。或将鱼竿拿出来一节一节散开,摆放开来晒太阳,或把那个喂养蚯蚓的木桶搬出来,看看他的宠物要不要喂食,或者摆弄一些鱼钩,换来换去。有时候我还没有起床,那厮便叮嘱一声,骑上摩托车离家而去。

  我家屋后是田野。田野正中有个池塘,里面有些许鲫鱼。春日里,那厮喜欢邀我一起去钓鱼。我和孩子答应后,那厮便整装待发,全副武装将自己包裹:戴上那种帽檐很长的帽子,罩上一副深色眼镜,背上一个大大的渔包。渔包很沉重,里面应有尽有。什么手杆,海杆,鱼钩,鱼漂,网兜,茶瓶,装蚯蚓的杯子,外加一个小马扎和一把钓鱼专用的太阳伞。那厮的这种装扮同事们不止一次打趣说,很有点艺术家的味道。艺术家的气质倒没有,只不过,鱼腥味挺浓。我笑那厮迂腐、做作,一尺远的地方何至于如此装扮?再怎么戴帽,再怎么打伞,再怎么遮阳,还不是黑不溜秋似非洲难民一个?那厮却很严肃说:“你不知道,眼睛长久注视水面,水面反光,对眼睛很不好的,容易刺伤眼睛。戴上帽子,将帽檐下拉一点,更容易看清鱼漂是否浮动,而且也能保护眼睛的。女孩家家,知道什么啊!钓鱼本是件惬意之事,不把自己武装好了,还怎么去享受呢?”那厮倒是有一套一套的理论。

  我和孩子不管这些。我们说是钓鱼,其实纯粹是为了消遣,胡闹。那厮总是给我也弄一把鱼竿,帮我穿好蚯蚓,或者包好香料,撒下位子,让我在不远处静静等候。我一般没有耐心,一会儿便坐不住。他便嘟囔着说:“钓鱼钓兴,怡情养性;垂钓垂钓,切忌烦躁;钓鱼钓意,心神专一。”瞧吧!他已经将“百度”里的钓鱼谚语都背下来了。不过即便我有耐心也不会久钓。如果鱼儿上钩,我还得请他帮忙将鱼去掉,再帮我重新换上蚯蚓。如此几次,那厮便没了耐心,让我带着孩子在田埂上溜达去。我便如释重负,逍遥自在,到处转悠。

  有时候孩子不愿和我们一起去,我就带着广播,拿着一本书陪那厮。这时我就不再拿鱼竿,也不要撒位子,很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钓,或东张西望原野的风景,或听听广播,或看看书,读一些有趣的片段给他听。等到暮色聚拢,夕阳西下,就央求那厮一同回家去。我在后面默默跟着,看斜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一种融融的暖意便油然而生。

  一次有幸和他到东边的一条大河垂钓,依然是我作陪,他主钓。不久竟然有一条大鱼上钩。鱼在水底劲头儿特大,大鱼使劲将鱼竿往水中央拽,他就任由鱼儿游往水中央,等到鱼儿不动时,他又将钓竿往岸边拽,我笑看那厮和鱼儿做这种持久拉锯战。那厮和鱼斗了半天,最终大鱼没有斗过他,由那厮慢慢把它拖上岸,原来是一条十来斤重的大青鱼。我和他喜气洋洋将大鱼兜回家,同事都奔走相告,说我家的渔翁如何厉害,如何精彩。来我家看鱼的人指指点点,那厮得意之极,同事也佩服之极,我也仿佛沾了点他的光了。

  细数那厮钓鱼的点点滴滴,眼角的笑意便荡漾开来。那厮对钓鱼的专注程度令我惊讶。不知道是不是钓鱼真的能陶冶情操,能修身养性,我家的渔翁看着看着确实就有点老庄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