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星的爆竹声中,过年的序曲开始奏响了。年味越来越浓,不由得让我翻捡起远逝的岁月,寻找着有关“年”的记忆,我突然感到久违了的童年又回到了身边,那些似乎消失了的童年记忆又纷至沓来。
上世纪六十年代,人们的生活相当困难,物资非常匮乏,日常生活用品都要排队凭票购买。特别是过年要吃上肉更不容易,很早妈妈就要计划留点肉票过年,但有了肉票不提前排队也买不到肉。我在家比较“猴”,熬夜排队的光荣任务就当之无愧的落在我肩上。我也乐意去干这样的事,因为那个晚上我可以和小伙伴自由自在地玩。有一年过年,前一天晚上天刚黑,我们左右邻居的小伙伴就呼朋唤友,各自端一张小板凳,在肉店门口依着先后秩序用板凳排好队,然后我们就在街上疯狂的玩耍。捉迷藏、讲故事、传手绢、唱歌儿。好长一条街都是我们的尖叫声、笑声。
快半夜了,大家玩得筋疲力尽,就各自在自己的板凳上坐着打盹,大冬天的也不怕冷,一会就睡得东倒西歪的。那时家家都孩子多,大人也顾不过来,只是在半夜拿件棉袄来给我们盖上就是了。我玩得实在太累睡得很沉,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板凳不见了,谁的恶作剧把我的板凳拿走了?板凳没有了,排的位子也就没有了。怎么办?还要买肉过年啊!我急得哭起来。还好小伙伴瘦猴看我哭的可怜,又怕我妈妈骂我,就把小板凳还给了我。伙伴们齐声谴责他,为了弥补他的错,他硬要跟我调换位子。天亮后妈妈来了,才让我回家睡觉去。但惦记着过年的热闹,睡了一会又起来,兴奋的跟着大人一起做年夜饭,小时候那穷并快乐着的年让我们记住了太多的欢乐。
小姑娘一年盼到头,就是想过年有花衣服穿。当时大家都穷,家家都是衣服大的穿了小的接着穿。所以我就年年捡姐姐的旧衣服,大年初一当新衣服穿。那时就盼着自己快长大,挣钱买新衣服过年。终于等到13岁那年,因为我们小镇搞武斗,学校停了3年课,我们没书读的一群孩子就去做小工。在我们小镇有个电站,要从这里拉一根专用电线到一个兵工厂去。这条电线是部队一个连的战士来安装,人手不够就到我们小镇来招零时工。我妈妈报了名,等正式干活时,妈妈生病了,我就替妈妈去干。可连长看我又瘦又小不要我,我苦苦哀求,连长才勉强同意让我试试看。我在零工队里看见了我的好朋友万凤也在里面,为了留下来和好朋友一起挣钱,我拼命的多干活,比大人还勤快,连长看我是个不偷懒的人,才同意我一直干下去了。
干了两个月,电线拉好了,挣了110多元钱,那时的一百多元钱在我们的眼中简直是笔巨款。我把钱拿回去全部交给了妈妈,捧着那么多钱,妈妈激动得直夸我乖,很慷慨的奖励了我5元钱。我拿着钱心花怒放,急忙跑去找同样得到奖励的万凤,商量怎么花这笔我们有生以来最多的钱。我想买书又想买花布做衣服,后来我们买了5尺花布,花去3块多钱,剩下的买了一本书。没有做衣服的工钱了,怎么办呢?最后决定我们自己做。现在想想当时胆子也真大,好不容易挣的钱,万一没做好怎么办?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干就干。我们把自己穿着合适的衣服拿来当样子,先在纸上比着反复画,画得差不多了,才在布上画。然后小心翼翼的裁,裁剪好后,我们用心的一针一线的逢,逢了几天,新衣服终于做成了。咬断最后一针线,我们迫不及待的试穿起来,刚好合适,我们那个高兴劲啊,简直无法形容。连妈妈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声问我是自己做的吗?那年的大年初一,我穿上了自己挣钱自己逢制的新衣服,虽然比不上缝纫师傅的手艺,但这是我自己的杰作,穿得格外得意。直到现在,我还会时时想起我亲手做的那件新衣服。
如今年年过年,年年都有新衣服穿,可年年都有我抹不去对童年过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