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小城的街头巷尾,常会看到二三小卖店在卖炒板栗。炒板栗颜色金黄,油光发亮,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如同一个钩子一样将人勾住。在板栗摊前驻足,常买上那么一、两斤解解馋。每到此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童年时在家乡捡板栗的鲜活画面。
家乡的板栗树不多,方圆数里也就十来棵的样子,位于机耕道尽头的大水渠旁边。每到秋凉时节,熟透了的板栗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当枝头再也承受不了板栗的重量时,一颗颗满身刺头的板栗果球就悄悄地投入了大地的怀抱。一大群半大的孩子,大呼小叫着去放牛,将牛赶到田地里自由吃草之后,就到板栗树下去捡板栗。地上无遮无拦的地方,早就被先到的人捡光了,剩下的只有到草丛中去寻找。一旦在草丛中发现一颗圆圆的板栗刺球躺在那,就如发现了金元宝,不免欢呼雀跃。捡自然掉在地上的板栗,主人是不会责怪的,有时主人还会以此为乐事,笑呵呵地看着孩子们。地上的板栗捡完了,胆大的孩子就会偷偷地从地上抓起石块,扔到高高的板栗树上去打,打下一两个刺球就蜂拥而上。如此打板栗,主人会站出来呵斥,大喊不准打了。孩子们往往停一会,看到主人不在场了,就故技重演。爬到树上摘板栗的很少,主要是板栗树实在太高了,攀爬很难;即使爬上去了,低处的也摘不到多少:低处的板栗都被石块打得差不多了。因此,树的主人一般也不会真拿孩子们怎么样。板栗树又高又大,板栗是打不尽的。
“我在树上摘板栗,你在树下掉眼泪。”捡到板栗的孩子常常会用这句话俗语来讥嘲别人和显摆自己,尽管他从来没有到树上去采摘过板栗。因此,少年时最大的一个梦想,就是希冀有一天能爬上高高的板栗树采摘大颗大颗的板栗,得意地在树上大喊:我在树上摘板栗,你在树下掉眼泪。
从板栗树上采摘下的板栗有一层坚实的果壳,苹果大小,外面布满密密匝匝的针尖样小刺,如同刺猬一样。要剥出板栗,得用石块砸或踏在脚下用力踩,使果壳裂开,才能小心翼翼地取出黑褐色的板栗来。有时弄得急,不免会刺伤手,但孩童们一点也不介意,乐此不疲。
在果壳里头熟透了的板栗又大又圆,褐中带黑;没熟的板栗颜色嫩黄。无论熟还是没有熟的,板栗都要在地上摊开,风干一段时间才好吃。吃法多样:生吃,剥开壳皮即可;只是没有风干的板栗,生吃起来如红薯,味道不太好;熟吃,既可以伴米粉肉蒸,又可以置锅里炒;熟吃的板栗,香,甜,粉,口感极佳。
现在,板栗依然是物以稀为贵。板栗出产的时候,市面上一般要五、六元一斤。平时,炒板栗的价格更是贵得惊人,要二、三十元一斤。有的商贩为了招徕顾客,常常说他卖的是“神农架”的板栗。面对如此昂贵的板栗,买的时候很少,但对板栗的那一份馋却渐渐消失了:一来比板栗味道更美的果实多的是,二来想吃的时候,抬脚即可买到。但是,童年板栗树上高高的诱惑却不时在眼前晃动,有时甚至飘移到梦中,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枝丫上,向着树下的孩童们大喊:我在树上摘板栗,你在树下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