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上记述,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我知道,光在某种意义上是印象主义的一切。这个来自十九世纪的艺术团体,否定了历史与神话题材,单纯地拜倒在大自然的绝对魅力之前,按照自然本身的样子观察,仅仅通过色彩震颤的方式来完成对于变化、流动、无常的光的呈现。瞬息万变的光线让他们抛弃了当时公认的那种现实的永恒性,倾向于表现事物在空间中的外形和意义,并试图在瞬间的外观上加以综合,虔诚地解释他们所获得的印象。在这个过程中,大自然面前的特殊敏感性,印象的表达,作为作品构成要素的光——分解或恢复,给予人们脆弱、细腻、未经润饰的感受。因而印象派的作品总是明快的、欢悦的。
有人说:“唯能洞察事物,从中获得个人印象,并以适当的方式将他的想象力置于画布上,将他的印象传达给我们的人——我们才称之为艺术家。”那么,姑且感谢光,让我也可以说说我眼中的它,算作在大师面前指手画脚的俗人一个。
光的确很美!比如西天的晚霞,带着死亡的殷红的气息,让我不止一次的为它着迷。那是它生命中最温柔的时刻吗?
那一条条柔和温暖的桔红色光线,却无比坚韧的划开了即将到来的黑暗,突兀在澄澈的清冷空气中,有如炼炉里迸溅的铁水,又好似随风飘散的烟花。它是不息的火把,确远比火把,它比火把吞噬了更多的萧索与黑暗。它是如此的不和谐,它飞舞于凋零了叶子的白杨林间,掩映着苍灰的暮色,和大地之间的参照物作不息的赛跑。但它又是那样的温柔,在袅袅的炊烟中微微羞了脸,慢慢的向下沉,依依惜别它陪伴了的天空和大地。大地则向它扣上深深的一吻,轻轻将它揽入怀抱。这外柔内刚,爱恨分明的残阳,爱,便使尽它的浑身解数,给尽它的温柔;恨,便不顾一切撕烂了其丑恶的嘴脸。从不拖泥带水,爱恨之间就是这样的泾渭分明。从不恣意温柔,却将温柔藏匿于倔强的边边角角。
这就是光。光在它苍老面旁上流露出慈祥和温柔,却依旧彰显着倔强有力的脉搏和强劲的张力。光驱走了黑暗、恐惧与荒蛮,将人们带出那段茹毛饮血的时代;光刺激了十九世纪一群艺术家的感官细胞,引发了一场摧枯拉朽的艺术革新。光跳跃在晨曦中的树叶上,铺洒在晚霞的宁静与祥和之中。
如此,假使我以后的生活,有如同光一般的清新、绚丽、温暖、惬意,便已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