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开一花店,每到情人节时,我便帮忙,去做送花郎。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听着怪美,其实送花郎也不好当。
我肤黑个低貌丑,但到情人节那天,却要努力“修饰”一番。买花者,都想来点儿小浪漫,多要求送花郎把花递到收花人手里,我必须把自己打扮打扮,在众目睽睽下,不让收花的美眉们过于难堪。为了证明自己是送花郎,我总是把要签的单子,醒目地拿在手里。送到地方找不到收花人的情况也很多,有的刚好在外,有的还没上班,有的情分不到拒收,需费好多脑筋协调。
也有特殊的情况,一位女士买花,要求送给某人,给收花人打电话,里面是女声,我一惊,口舌就不利索:你,你好,我,我是送花的,有人给你买花。人家很淡然,原是闺密送给闺密。去某个社区卫生室送花,那位漂亮的护士死活不收,我得为客户负责啊,这样劝那样劝,甚至都说了这话:白白的护士服,配鲜艳的红玫瑰,你显得更好看了。患者和其他医务人员都笑着围住看,似乎想欣赏我怎样苦苦求爱。那护士很聪慧,估计我的貌相在别人的误会里更让她丢面子,只好无可奈何地收下,好快快把我打发走。
一位大妈最让我作难,从接住电话就问我,谁送的花?偏偏单子上没写。她还是出来接花了,后面跟着黑拉着脸的老伴儿。抱着那一大束玫瑰,她反反复复地看,像要寻出颗炸弹。她仍问谁送的。我说真不知,有时顾客也要我们保密的。我这话一说,就瞥见她老伴儿猛地瞪大了眼。大妈想了一会儿,又把花塞我手里,说不要了。没法啊,正想带回去,不料她老伴儿站我车前不让走,严重了,这不是玫瑰花的问题了,我忙向弟弟求助,弟弟在店里赶紧翻找买花人的电话。一会儿大妈的手机就响起来。我听明白了,是她在国外的儿子,想给他妈妈一个浪漫。
当了几回送花郎,我不再抱怨自己的工作,不再眼红这个那个,世上各行各业的,谁容易啊?都要付出,都有烦恼,只是不做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