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素描之白师弟散文
城关中学乃县域名校大校,聚钟灵毓秀之气,得地利人和之瑞。上下齐心,师生同德;教学相长,桃李争春;特色立校,蔚为大观;教化学子,福泽桑梓;声名远播,香远益清!
今春伊始,沾城乡轮岗之光,得支教新政之利,余任教乡村廿余年后,竟也登一回大雅之堂,入该校教授学子音律。以竹笛一管,奏人间清音,发玉振声韵。始觉善莫大焉,不虚此行矣。
校长听闻吾亦善著文,遂嘱余为校诸师作小传,以彰尊师重道之治校理念。
初来乍到,自当勤勉效力。吾本久居乡村一布儒,得激赏倚重,遂感念有余,焉敢辞焉。遂以拙笔一支,授课际遇,著文纪传。既为听将令报知遇,亦为系念同事情分,封存倏忽岁月耳。
是为小记。
因其姓白,又和我毕业于同一高校的中文系,比我低五届,且多授业于同一老师,故称其为白师弟。
他是本乡土星火人。星火原虽偏僻狭长,但文脉绵长,子民崇文尚学重教,多出拔尖的文科人才,如县上的高考文科状元,享誉县内外的翘楚者,自不在少数。师弟自然占尽天时地利,得造化之钟灵毓秀之气,遂鲤鱼跳龙门,入陇东高等师范学府濡养深造。毕业后入乡土教育门楣,传道授业解惑,造福桑梓。故土教坛遂一派春意盎然,春花灼灼之气象……
遥忆与其初识相逢,却有几多他乡遇故知的偶然性和戏剧性。
1999年,数字很吉祥,于我却是个体生命凤凰涅磐的一年。我将内心的巨大嬗变和落差,都写进了古体诗里,以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方式作茧自缚,来抵御来自外部世界的风雨侵袭,最终结成了一部诗集。在那年深秋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将诗集背到别离五年的高校赠送兜售。一样的校舍,一样的秋日,一样的丝雨,却是不一样的陌生的面孔。而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也多已认不出来我。于是,我成了母校最熟悉的陌生人。
已近黄昏,雨突然就下得格外大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走向了那座再熟悉不过的2号宿舍楼曾经的宿舍,一摸才知道没钥匙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敲开了门。里面的学生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吃惊。当我询问有无灵台的老乡时,白师弟就站了起来。一阵嘘寒问暖倒水泡茶后,他在灶上打来晚饭,热情邀我共进晚餐。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温暖感,一下子冲散了所有的旅途疲倦,及和这丝雨一样绵长的秋日的忧伤。
询问了我的来意后,他慷慨解囊先买下了一本。然后向室友介绍推荐。接着,领着我转遍了中文系的所有宿舍,也售出去了几本。回到宿舍后,和他细叙了乡情,及现在校系老师的变化情况。我遂很有恍然若梦前度刘郎今又来的些微沧桑感。那天晚上,他让我住他的床铺,他去了另一宿舍,和老乡挤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给我打来了早餐,又让我留下未卖完的书,由他慢慢处理,待期末回家后,再将钱捎给我。而后,他一直将我送到校门口,直至我坐上车后,才离开。
车子开动了,母校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和遥远了。但另一份乡情却如此绵长和恒久,一扫我初始参加工作四五年里,所有的心灵蒙尘后世俗的风雨侵袭……
此后,竟是许多许多年再未曾晤面。大约是十年以后吧,在原城关中学的一次抽调的集体评卷时,和他见过一面。当时他还在三中任教。由于时间紧,亦只是在评卷休息间隙交谈过几句。他说当年留下的书没有卖出去几本。后来毕业忙乱,搬运行李过程中,不慎弄丢了。并表示歉意。我一笑置之,说书终究是落在校园和学子手里,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此后,更是未见过面。流年似水,岁月无情,几度沧桑。光阴的碎片,足以割裂开,许多的青葱诗意、人生片段和激情。人只是逝者如斯夫的时间长河里的鹅卵石,在河床里停留或漂泊,完全不是自个儿能左右得了的事情。但毋容置疑和大同小异的是,每颗石子都在被不断打磨中,变圆,变光滑。自然,亦是在变小着。终至于消失殆尽。例外者,除非是天外来客的陨石。但重复这一过程,依旧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然而,无论如何,石子的心事,却是和河流的脉搏,和时间的心跳同步,且互为镜像的。形体的消失,只是一个表象。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一颗石子从形成,到磨光,直至死亡,是要用星球,甚至宇宙的生命轮回,作为计量单位的。而人世的弹指一挥间,却亦是佛教里的十方大世界啊。
和白师弟的再次相见,是2016年的春天。一如此前一样,具有偶然性和戏剧性。而这次却不是邂逅,而是成了至少要相处一年的同事。人生匆匆数十春,按说这一年也不算短的时间了,整整三百六十五天哪。
本来这种概率是极小的。惟因这次结同事缘的地方是城关中学,是县城一流的龙头校。在基层普通教者眼里,可望而不可即。要说来过,亦只是以参观和学习者的身份,三年五载光顾一次,即匆匆而别。而譬若我居密城大山深处之普通乡村教师,此生本是绝无可能来此学校任教的。然而,本学期开学前一天,接到密城学校校长的电话通知。我的命运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戏剧性变化。接下来,在密城学校等待的三天里,我的神思都处于一种恍惚和梦幻般的不真实状态。
但一切毕竟成了既定的事实。因为县局出台了轮岗交流支教的新政策,加之密城学校,尤其是校长的大力推介和支持,我极幸运地成了此番的人选。临行前,校长说:“你的名字里有一个‘刚’字,虽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但好钢还是要轧在刀刃上。换个环境,激发一下灵感,好好写些东西。此番前去,你可是密城学校的一面镜子呵!”
人还未到,城关中学的排课安排意见,已通过主管教学的黄校长的电话通知给我了,并嘱咐先收拾一下行李,下午送于校长的车子,顺便将我接下来。无论我还是听闻通话的密城同事,即刻就有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本来都知道,我是要在外面街道雇三轮车下来的.。大学校的做派和行事风格像这早春的风,遥遥地吹过来,拂面且暖心的。这一刻,我才最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人虽然还在密城,却已经是城关学校的老师了。
我最后一次沿河川转了一圈,在密城文化广场坐了一会儿,留下了许多照片。下午时分,校长打电话让来他办公室,进去后,遂见到了城关中学王校长、郭主任及交流的于校长一行。密城校长做了介绍后,王校长向我谈起了我的任课安排意见,并解释了所以如此安排的缘由。并开玩笑说,刚一见面,就已经安排工作了,看我们的工作效率怎么样?方知我接的不是其他学校一般意义上的音乐课,而是教授校本课程,还要带音乐社团。早就听闻那是城关中学的名片,和校长治校理念方略的“三驾马车”之一。遂有任重道远的,沉甸甸的责任和惴惴感。惟因竹笛吹奏难度很大,是干骨头硬碗碗。作为八个班级,近四百名学生的教头,终归要教会他们吹出曲调的。说得比唱得好听或有可能;但说得比“吹”得好听,简直是痴人说梦!惟须鞠躬尽瘁努力践行,毕竟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么!
在密城学校设的送迎酒席上,算是正式互换了人员。推盏换杯间,将整个传统礼仪和人情味发挥到极致。席毕,遂和新学校的领导坐车离开了。
五年半的密城教坛岁月,就暂告一段落了。而近乎一出传奇的城关中学的支教大戏,锣鼓响起,大幕方启……
到城关中学的第二天,我去校办公室办理相关工作事宜。遂见正坐在办公椅上的白师弟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递烟。一别十余年,两只手握在一起时,重逢真的是首歌了。他的脸上多了些岁月浅浅的印痕外,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和古道热肠,说初来乍到有什么困难和不懂之处,尽管找他。并详尽地向我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及我所担任的工作事宜,还有所需要的物,及相关人员的楼层门牌号及联系方式。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将我口称师兄,而以师弟自称。言行间,礼记篇之濡染印痕,和国文熏陶之气质,于他身上很好地体现了出来。文以化人,文以载道。圣人之言到底不虚矣!
此后一两天,我亦就间接地得知,他担任学校办公室主任,属于领导班子成员。闻此讯,我很为他高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俗世给一个人定位和评价的主旋律,和几乎亘古不变的唯一标准。教育行当虽以教书为主,以学术为宗,但早已不似古代书院的单纯存在形式,仍处于社会主流漩涡之中,甚至愈来愈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自然,在体制的框架和别人的眼光中,从普通教师干到领导层面,就是一次质的飞跃,是这个人本事和能力的最大体现,和最有力的证明。何况他还是如此大的学校的主任。
虽然,我于此是淡淡的。在自己廿余年的教书生涯中,亦是一直疏离和绝缘着与此相关的一切。惟因人的秉性气质爱好殊异,遂有合适与否的问题,而不单纯是能不能的事情。而白师弟,以其热情好客古道热肠,及待人接物方面的感染力和溶解度,担任这一职务,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亦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尽其才、物尽所用了,亦能将其人生价值的实现最大化。
而他的专业亦与此齐头并进,除过繁杂的办公室管理工作外,他还担任毕业班的语文教学工作,这是真正的重头戏。而于他,却是两不误,均将其做到最好。惟因对语文教学费人耗时收效慢的感同身受,才由衷地从心底里面,对他生出许多的钦佩和敬意。师弟到底是个人才,和我本是同门出,声气相投。师弟比我年轻,却出息了,腾达了,将事干到人前头去了。做师兄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在人前很有面子么!
更让我对其刮目相看的是,在学校开展的第一次社团活动中,他将我邀约客串至秦腔社团活动室,甩一嗓子,声惊四座。尤其是《周仁回府》的那段经典小生唱腔《刺严》,他唱得高亢、激愤、悲痛,声韵俱佳。他用竹板击节伴奏声腔时,乐感很好。看得出他对秦腔,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热爱和实践感悟。一直觉着,文科老师多些文化底蕴和艺术技能,除过给自己的生命增色添彩外,其实亦能更好地潜移默化学生,求知爱美修德尊师的。白师弟这生死只为一声吼,八百秦川皆俯首的大秦之腔,一下子喝喊出了精气神。回荡在校园里,便就是一道久久不能消失,且余音袅袅的风景了……
昔日他乡遇故知,人生之幸事也;今日故乡遇故知,人生之幸幸事也!
行文至华彩和激动处,情难自禁。觉着和师弟都是科班文人出身,不免小小炫技一下,以小诗一首,给此文作结罢。
密城县城同根生,无边光景时时新。
人生何处不相逢,河川一夜度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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