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生活的点滴散文

时间:2021-08-31

平常生活的点滴散文

  一

  小区是一个厂家属院,有十几栋新旧六层楼,这个厂原是六七十年代左右从上海整个搬迁过来的,所以里面随便可以听到“阿拉和侬”之类的上海话。

  楼与楼之间还算宽阔,只是进院子的路有些窄。居处在一栋旧楼楼顶,五六十平方左右,室内铺的水磨石,阳台铺的象牙色地板砖。三间屋子都朝南,每个屋子十余平方,厨房在阳台上,通阳台,白天有太阳时撒满了金黄的阳光,晚上月光也很妙。我住这间阳台上的玻璃窗关也关不严,略微有点风便响,风大时则吱吱嘎嘎,声势甚大。冬天极冷,夏天却不热。楼道很黑很脏,窗子是木窗,玻璃有的安着,有的空着。

  家属院里草树并不多,最多的是女贞子树,还有几棵杨树、臭椿、石榴银杏树,剩下的是些小片儿草和月季,再有就是一楼居民种的零散几棵了。楼下有棵银杏树紧挨着那个阿姨盖得放杂物的小房子,秋天叶子金黄,慢慢地落着,直到没有一片叶子,那时便是初冬了;春天它又长出鹅掌状的新叶,有韵致地舒展着。女贞子树疏疏散散地长在路边和楼与楼之间,听一个老太太说树龄约8年了。春天别的树木树枝叶繁茂时女贞子树才开始长新叶,四月起一些老叶在你不经意间掉下三两片,新的绿意也多起来。五月树开始长花苞,一串一串绿白的米粒;月底至六月花开成了白色(花朵四片),蕊是黄色,远看则是一树的浅米黄了;开过则是枯草色了。从树下走过,香气浓郁,远看则花事繁盛,热闹或是有点寂寞地开着。

  大门口外面则是四五成排的女贞子树,挨得很近,也就张不开来,反倒有些委屈这些小树了。树下人们搬了凳子多是下棋、打牌、抱孩子、聊天。今年春天马路要拓宽,这些女贞子树都砍掉了,我倒是怀念得很,我喜欢它们四时的绿,还有那成串的果子。

  二

  公交车站牌内侧是松树,旁边用白瓷砖台子磊着。里面有大连花(一种小型的粉色牵牛花)烂漫地开着,一些灰灰菜因无人摘也长得枝儿高叶儿大。荠荠菜和别的野花早开过,已不那么惹眼,没过多久它们被除掉了,因为位于某单位的外墙边。

  往前走不过几十米,有个修车兼修鞋兼卖冰糕的50多岁的大姐:矮个,晒得微黑的脸膛儿,大眼,圆脸。她爱说爱笑喜欢拉家常,嗓音亮,态度认真。她说:在家门口摆摊,来的都是回头客,利儿薄,就图个方便。

  经常见一个黑瘦矮矮的老太太搬个小凳子坐在离她五六米开外的`女贞树下,也不跟她说话。老太太短发,下部略卷,眼睛蛮大,脸绷着,嘴里掉了好几颗牙,一看长相就知道是个古怪的人;她穿了好几层,上衣是白的,裤都是黑蓝的,大姐说捂那么厚也不知老太太热不热。她说那是她婆婆,厉害着呢,她惹不起;说这话时她就有点发急,心里气气的,多是家务事之故。老太太耳朵并不聋,说啥也能听见,坐在那眼神显得很专注,看着马路看着天,什么也不管也不问,吃饭倒是很操心,脾气坏说跑就跑了,每次这样大姐得到处找她,为了怕丢给老太太脖子上栓绳带了个卡片,写着联系电话。

  大姐的孙子一岁了,小家伙长得蛮可爱,比他爸妈长得好,这么夸小家伙时大姐更是疼爱地瞅着孙子笑。每次打球路过我喜欢和大姐聊几句,逗逗小家伙,有修拉锁粘鞋类的活拿来给她。我习惯和人说说话,那种招呼通常都感觉很暖。

  三

  去年十月周末的一个上午,我去市场买菜,半路碰见一个年轻女人推三轮车卖床单被罩枕巾浴巾。站住,正挑一对浅紫色枕巾,另外一个50岁左右高个的女人也来买,她挑一条浅蓝色格子床单,她说她喜欢素净。

  此时,一个电话拨了她的手机响,是个男孩子慢腾腾的嗓音:“姑姑,你在哪啊?姑姑,我想你了……姑姑,我的衣服短了。你,你能给我买件新的吗?三十块钱的那种就行啊。”她连忙应着着:“乖,我在买单子。行,我知道了。你好好写作业啊!要听姥姥话。”姑姑的眼仁里立刻水蒙蒙的。我和年轻女人有点愣神,不明白她为什么伤心。

  姑姑把单子叠好,付了钱才说:“哎!十五年前我弟媳妇和我弟弟离婚了,那会我侄儿才一岁多,都是为了我弟弟那些破烂事儿,不怪她。弟媳妇又走了一家,男方离过婚带一女孩,她又生了一个孩子。原来厂子还能开支,可后来她下岗了,只拿点低保,在人家家也不当家。孩子一直跟着她姥姥,弟弟给侄子的几十块抚养费一分儿也没拿过,孩子姥姥也挺难的。”她停了停,又说:“我弟弟不像样,可我可怜我那小侄,常给他买点吃的用的。可我那妹妹、弟弟们,就是不让,还威胁我说 ‘你再敢给那小子买东西,你一家三口小心点’。为这我和孩子他爹还挨过他们打。你说,你气不气?孩子是无辜的,我侄儿真可怜啊!”一忽儿她掉下泪来,看得我俩也替她难过,还有这样的弟弟!真是。

  风吹落几片叶子静静落在地上,天气微凉。姑姑的脸上挂着泪珠,流在她擦过粉底的脸上。她叹了叹气,骑车往北走了。我买完枕巾,就去买菜了。可我想象着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跟着姥姥过日子该是多么艰苦。

  四 老房子

  房子是对面镇子上一条主街道马路两边的老房子,具有七八十年的特点,上面的红字是“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团结进取,取得更大的胜利 为人民服务 ”之类的,时代感鲜明,屋子都用作开商店,百货、肥料和农药什么都有。其整体都已老旧,和镇上居民的二层小楼形成了鲜明的新旧对比,它背后是一座正建着的二十几层的新楼,更轮不到攀比,只能悄悄望几眼,叹口气。

  门窗、砖和屋顶的瓦都是旧旧的颜色,门窗边的墙平齐刷了一层白灰,倒显得整齐些,春节贴的对联还在,多少有些色彩和喜气,有家信基督教的贴的对联是:“千家喜神恩无限 万户欢主爱深长”。商店南边的一棵臭椿树正结着繁多的黄绿色的果荚,北边的一排杨树则高达挺拔。见我拍这老房子,一个中年男人也觉得很好奇。门口地上趴着一只黑狗,也善意而好奇地望着我。

  街道两边是乡政府所在地和其他单位,老房子和整条街的确有些不太相宜,害怕哪天它们会被拆掉,便拍了这些照片做纪念。其实我喜欢这些老旧的房子和砖瓦门窗,它们承载了时间的厚重和历史,还有温暖亲切的回忆,于是便显示出它们的沧桑可爱来。记得英国哪位作家说过:“建筑站久了,就成了散文。”

  五 卡卡

  这只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大白狗,是我每天晨练时经过健身广场时遇见的。它被主人用一条软皮绳系于绒花树下。左边是跳舞的女人们。

  慢慢我和它熟悉了。我过时天天抚它几下头和脖子,它乐于这种享受,我还未到它跟前,它已经摇着身子晃着尾巴了。

  它看见不熟的人过就叫几声,不管此人大小还是男女;或者别的狗狗们在逗闹,它就一直叫着,身子往前,脑袋上昂,意态傲慢,像是在说:“瞧你们那脏样样!俺多漂亮,身架多高、毛发多白啊!”总之它很好事,不是专心在那站着。

  现在它剃过的光身子刚开始长毛,不再显得那么“尴尬”了。试想,没有毛毛,动物们有哪个会很好看呢?后来听主人喊它卡卡,我也跟着喊,它见了俺跑着就过来了,今年却不见它的影子。

  六

  单位维修暖气管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杨树下的杂草没人拔,于是乎,大大小小的杨树苗纷纷长出,一时觉得生机蓬蓬。

  树苗们东一群、西一伙地凑在一起,我只觉满眼的欢喜,我不知别人咋想;但我知道它们未必不会被人砍,未必能等到冬天,但我知道顽强的生命总是这样不停地生长。

  其中还有一棵开白花的曼陀罗,长得枝叶繁茂,花也袅袅婷婷,颇惹人喜。记得04年时也写过这样一棵,描述给一位旧友,他也很喜欢这样可爱的植物,而今人早不知去向何处了,只留下几首古诗寂寞地在时间里开花,岁岁年年亦如是。

  记得火葬场的路边也有许多野生的曼陀罗,夏天开满了白花,一路延展开去,遂成风景;如今爹已经迁坟,和娘一起埋在卫辉凤凰台墓地,那些白花只是偶尔才想起来一下,说实在的十年了,我都不愿触碰它们那美丽的花朵,并不是因为它们有毒。

  开学两天后再回家时,杨树苗和白花曼陀罗都被锄掉了,只剩了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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