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箕子台散文

时间:2021-08-31

幽幽箕子台散文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我的故乡,河南西华,古称娲城或箕城。娲城,据说是与炼石补天、抟土造人的女娲有关;箕城,则是源于商代的箕子。箕子是殷商的贵族,相传为殷纣王的叔父。他曾经官至太师,封地于“箕”,故称“箕子”。箕子知识渊博,不仅有非凡的政治才干,而且有卓越的政治远见。他和贤相比干一同辅助殷纣王,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面对纣王的残暴和淫逸,比干以死力谏,最终剖腹挖心,玲珑七窍,感天动地;而箕子则因恐惧佯装为奴,神情痴呆。《论语》中说:“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其大致意思是说,国家太平的时候,就出来做官,积极用事;社会动乱之时,则隐退以自保,以退为进,大智若愚。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箕子和比干的行为,无所谓忠奸邪正,孰是孰非,而是阴阳易变、异曲同工、殊途同归而已。

  也有人说,箕子是因为进谏而被纣王囚禁的,直到武王克殷后,才获得了释放。武王还曾向它他咨询过国事。《西华县志》上说:“《史记》武王克殷,访问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范陈之”。“洪范”原为《尚书》的篇章,是大禹提出的治理国家必须遵循的九条大法。这里应为箕子向武王论及天人关系。另据《陈州府志》记载:“华邑,箕子之旧封也,故城号称箕城。县城东南隅,其势甚高,有箕子祠在焉。”

  箕子读书台,是当年箕子幽禁读书的地方。他曾在这里衍洪范九畴。后人为了纪念箕子,在箕城的东南角,修建了衍畴书院和箕子祠。二者连为一体,共有房屋九楹,礼堂三间,其中供有箕子神主。东西两庑,各为陪祠,四周广栽桃李。每逢秋高气爽、夜阑人静之时,书声琅琅,韵致清幽,古有“箕台夜读”的说法。后人有诗赞曰:“箕台矗处依城麓,桃李成荫绕书屋。夜秋凉霜寒(气起),风清月白桃烂读。”

  据相关材料记载:明代万历年间,巡抚吴自新委派县令,重建箕子读书台,从此由城东南角改为西北角。清圣祖康熙二十九年,即公元1693年,知县李培捐资修建。在距离西北城墙约30米处,修5米台高,总面积为30平方米。整个台体为砖木结构,台顶上尖下方,底部呈圆柱形。南开门,四压脊,东西各有砖砌的圆窗。四周环水,每逢霞露浸空,回光返照,波光荡漾,台影倒置,景色宜人,俗称“畴亭夕照”。后人有诗为证:“九数陈亭岂有穷,当年恒雨又恒风。沧桑不改商臣迹,犹在畴亭夕照中。”

  现在的箕子读书台,坐落在城北箕城大道西侧一片广阔的水域。它位于湖的中西部,距西岸有二三十米。岸边立一碑刻,正面用篆字书写着“箕子读书台”五个大字,碑后是箕子读书台重修的有关记事。读书台是在本世纪初,由县土地部门发起,社会筹资,在原址上重建的。它坐落在城北箕城大道西侧一片广阔的水域。台身方形,底部由青石铺就。台上是方形的箕子亭(祠),青砖砌筑,灰瓦覆脊,四壁开有正六边形的小窗;台下四周,均有护栏和石阶。

  站在箕子读书台旁,远远望去,对岸是一丛丛青青的芦苇,北面是朵朵碧荷与或粉红或淡白的莲花,加之清风明月,这里绝对是一个好去处,一个宁静的读书的好地方。清幽的湖水,低垂的杨柳,宁静的环境,倒让我疑心,在这里读书,会不会有女鬼的出现。转而又一想,我觉得即便有女鬼,也应该是像蒲松龄先生笔下的、那种红袖添香似的、温婉的故事。

  我曾到过江西九江,看过周瑜当年操练水军的地方。那观礼台,无论是气势,还是场面,都要比这读书台壮观得多、宏伟得多。不过,我也去过山东曲阜,见过大晟殿不远处的杏坛,那是圣人当年讲学的地方,似乎也并不大。读书在于用心,“身如菩提树,心是明镜台”,书读了进去,一切都是晶莹透明的。

  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们今天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不同的时代,对读书自然有不同的看法。读书连着功名和利禄,读书连着文韬与武略,但古人更重视的,则是读书能够修身养性;而现代人的读书,视野更开阔,心胸更博大。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还有一个伟人,则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了读书与学习上。

  我们都知道,读书是最好的学习方法。一个不善于学习的人,是很难有大的进步的。故步自封或自以为是,是不行的;只看眼前利益,而不讲长远的发展,也是行不通的。目前,随着大学就业压力的增大,社会上出现了一些短视的现象,新的读书无用论似乎有所抬头。毋庸讳言,读书应该有功利,但一味地讲究功利,读书也就变得索然寡味、毫无意义了。

  想想“箕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西华县政府大院的招待所,改成了“箕城宾馆”,来来往往的行人,从楼顶上那块面向大街的招牌,才约略地知道“箕城”这一名字。我进城教书的时候,现在的南北大街只是个雏形。当然,也不会今日“箕城大道”的美名,人们只是叫它“南北街”。在我的印象中,北段靠近东风运河,曾是一段古城墙遗址,乱拉乱挖,又有点像残废的河堤。河水滞留,泛着一片片绿色的“铜锈”。

  记得城墙的南边,大路的两侧,原来是两个大坑塘。东边的方方正正,西边的像把大勺子,勺柄朝南。两个坑塘,似乎都转包了出去。东边的,养了一些鱼,塘中围堰渔网密布,水面被分割得一片一片的。西边的,靠北种些莲藕,荷叶相连,一片碧绿;南面时有小船划动,好像也养了鱼。盛夏,雨大的时候,雨水漫过街道,四处流淌,两坑相连,远看仿佛是一片汪洋。

  如今,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箕城大道贯穿了整个县城南北,两边高楼林立,夜晚街灯明亮。小汽车、公交车,来往穿梭,行人如织。原来的东大坑及其附近的一片区域,已经开发建设成了小区,取名为“帝景蓝湾”。一幢幢小洋楼拔地而起,标志性建筑高高耸立,听一听这颇具诗意而又有豪气的名字,你就能想像出时代的发展喝社会的变化。

  但与其相对的西大坑,附近仍住着一些人家,房子大多还是多年前的老屋,破烂不堪。由于都知道要改造和搬迁,看不出有翻新整修的意思。大家都在等,等确实是一件让人烦心的事。可拆迁也不是一句话,它关乎着城市的布局,经济的承受能力,更关乎着民心。那柄“勺子”,夹在城市建设这本大书之中,我觉得更像是一个大大的“逗号”。城市建设不单单是一种物质形式,它常常还反映着人的思想和精神文明。

  绕着所谓的“逗号”,外侧原是一条小道,我曾多次从那里经过。先前,由于雨水的冲刷,沟沟壑壑,凸凹不平。如今,已经修成了宽阔平坦的水泥大道,路边栽上了垂柳。沿路而行,走过坑塘,便是一条老街。说是一条街,其实更像是一个集贸市场,名字就叫做“箕子台市场”,原来好像不是这个名字。市面上,粮油米面、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清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箕子读书台,就在这喧嚣的背后,幽幽的湖面上,犹如处子般静静地站立。在读书台的西边,五十米处便是一所小学,它的名字叫做“西门小学”。“西门”还是先前的老叫法,按照城区的规划,其实早就应归北门了。不过,城镇改成了“区”,哪门都不存在了。这西门小学还是就叫“箕子台小学”或“箕城小学”的好。因为距离大街太近,集贸市场声音嘈杂,学校的两扇红色的铁皮大门,常常关闭着。

  从箕子读书台望过去,只能看到,学校上空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偶尔顺风,也能听到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说来有些好笑,想来又有些心酸。现在的读书好像是孩子们的事,大人们似乎都忙着挣钱去了。据有关材料报道,偌大的一个国度,人均课外阅读量却少得可怜。不要说和以色列等国相比,就是和我们的近邻日本与韩国相比,也相差一大截。

  在湖的东南隅,与箕子读书台相距不到百米的地方,便是城隍庙。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城隍是哪路神仙的人太多了。庙里还供奉着红脸的关羽,黑脸的包公,按照世俗的论资排辈的做法,还真的难以搞清乌纱的大小。同是为官,只要伸张正义,便是人们心中的好官。谁又管他官阶的大小,品级的高低。神在人们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其实,很多神,也曾经是人,只是人们把他当做了神。

  生前做好事,为百姓,人们纪念他。但纪念也不只是供奉,所谓的“神灵”也不是万能的。在这个世界上,盲目地、一味地祈求,坐享其成,到什么时候,也是不现实的。只有读书,才可以明志;只有读书,才能够明理。有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曾经说过:“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明志”让人清醒;“致远”方显伟大。小的说,是一个人;往大地说,也可以只一个国家。

  如今的城隍庙,修葺一新。大门的匾额,是本土大名赫赫的冯彪先生书写的门牌。院里,靠西墙并排立着一绺厚厚的石碑,碑上刻满了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这些石碑,人们都叫它“功德碑”。碑上记录着一个个捐款者的名字和多少不等的款数。相信读书,还是相信神灵,在这里还真的是令人深思。

  城隍庙巍峨的殿宇,庄严肃穆;一尊尊神灵,高高在上。他们穿紫着绿,正襟危坐,欣欣然,歆享着善男信女们虔诚的礼拜。大殿之外,三只香炉,硕大无比,一字排开。香火缭绕,香烟袅袅,一股氤氲之气,在湖面的上空弥漫。我想百米之外的箕子先生,如果尚在的话,恐怕也难耐寂寞了。退一步说,即使是能够耐得住了寂寞,也会大有孟浩然的“徒有羡鱼情”的感觉。

  想想自己进得城来,风霜雨雪、摸爬滚打了三十年,本人不求有什么大的造化,在苍茫的历史中留下半点影子。但能靠自己的诚实劳动,广厦千万间中,谋得一方居室,也就心满意足。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历来是人生之幸事。我能一边传道、授业、解惑,一边又能读书学习,不真是一种极大的幸福和满足吗?

  阳台一隅,摆张书桌。妻子闲来喜爱种花养草,搬过一盆文竹来放上,别有一番雅致情趣。阳光照进来,打开书本,读上一段,朗朗有声,顿觉这世界美不胜收。箕子读书,幽禁无奈,吾辈读书,何其畅快。我仿佛看到箕子先生正面带笑容地朝我走来。我猛然觉得,读书是一种高雅的享受,“读书台”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

  于是,我又想起了佛教五祖弘忍大师传递衣钵的故事。他叫弟子们各写一条偈子。大弟子神秀写道“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轻拂拭,勿使惹尘埃。”小师弟慧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慧能境界高了一筹,最终成为佛教六祖禅宗。我们都是凡人,能做到时时读书,时时明理也就够了。幽幽箕子台,从苍茫的历史中走来,它始终在昭示着我们:要不懈地读书,不断地学习,不停地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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