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散文欣赏
初冬,夜半晚归,邻居家的灯还亮着。这隔着窗帘的一幕橘红灯光,让冷风瑟瑟的黑夜平添了一份温暖。
进门开灯,满屋的荧光让人觉得寒意缠绕。现在的照明灯都高级了,光源煞白,如同白昼。记得以前的电灯光是模糊的橘黄色,再往前追溯,没有电的时代,就只有煤油灯用来照明了。这煤油灯的一团橘红火苗,现在想来,倒是觉得暖融融的了。
小时候经常往外婆家跑,一呆就是十天半月。每当夜幕降临,外公外婆就不允许我再到屋外玩耍,强制我上床睡觉。当时的煤油是要花钱,或用鸡蛋到代销店购买的,是金贵的东西。所以,煤油灯也得省着点用。
晚饭过后,不像现在这样有电视打发时光,就熄灯上床睡觉。小孩儿玩性大,心火旺,哪能睡着?这黑灯瞎火的猫在床上感到害怕,囔囔着要点灯。外公呵斥着不肯,“睡觉了点什么灯?”每每此刻,外婆总会摸索着起床,火柴噗哧一声一划,随即点亮了煤油灯。并责怪我外公,“小孩家怕黑,哪像你,倒床上就呼噜连天了!”等到我天上地下,老牛鬼怪的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着后,外婆才会吹灭了煤油灯。
到了我上学堂念书后,礼拜天去外婆家,晚上做作业时,外婆家唯一的一盏煤油灯,便成了我的专用。外公也出奇的开明,把灯蕊拔得兀立,火苗蹿得旺盛,满屋子亮堂堂的橘黄色。我埋头做作业,外公就坐在我身后默默抽着烟杆。直到我作业做完,外公还一个劲的嘱咐,“再看看书,看看簿子上写错了没有……”
记得当年我们大队一位县城里来的知青,脖子有点歪,头老是偏向右肩膀一面,听人说是自小生下就这样的。他姓黄,大家就习惯叫他黄歪头。黄歪头的爷爷在城里是有点名气的郞中,他也祖传学得了扎银针的活儿。大队里看他有这本事,便安排他进了大队卫生室,当了一名走村串户的赤脚医生。
我娘有经常头痛的老毛病,发足起来,痛得蹲在灶台旁,头直往墙上不停地撞,娘说这样觉得好受些。有一次,我父亲看着心急,便请来黄歪头。黄歪头在我娘头上几根银针扎下去,奇迹便出现,娘的头痛顿时就减轻了大半,直惹得我父亲跺脚懊恼,怎么以前没想到请黄歪头来使这绝活!这样的去痛妙技,我依稀记得有好几回。
父亲感恩于黄歪头,往后便改口称呼黄医生,也不允许我们再戏称黄歪头。那时家里穷,也没什么招待感谢黄医生的。我娘左邻右舍,东借西凑的弄来几个鸡蛋,要烧荷包蛋给黄医生吃。可待荷包蛋起锅装碗时,黄医生便收拾完银针药棉,笑呵呵地招呼着起身离去,连我父亲也拽不住他。这难得的荷包蛋美味,倒是成了我们姐弟三个的'口福。我娘一声叹息,“黄医生好人啊!”
当年,我和弟弟俩晚上做作业时所用的煤油灯,是用黄医生给的药瓶子做的。家里原来仅有一盏老油灯,我们姐弟三人拥挤在一张灯下做作业,拥挤自然不言而喻。父亲便到卫生室讨来了一个玻璃药瓶子,给我们做了一盏煤油灯。这样晚上做作业时,我姐姐一人一盏灯,在一张台子上做作业,我和弟弟两人合用一盏灯,挤在一起写字。煤油灯灯光暗,我和弟弟只能很靠近煤油灯埋头写字,两人不是头发烧着了,就是鼻子里沾了满满的黑烟灰。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黄医生再来给我娘治头痛时,带来了一盏已经用药瓶子和纱布蕊子做好的煤油灯。这盏煤油灯后来就一直有我专用着,再也不用和弟弟两人挤在一盏灯下做作业了。直到后来村上有了电,家中拉上了电灯,这盏煤油灯才完成使命,悄然“退休”。
父亲当年被生产队轮流委派,安排在大队副业队干活。副业队的蚕豆荚荚成熟饱满时,父亲念着黄医生的好,一时糊涂,私自摘了半篮子蚕豆,悄悄塞给了黄医生,他捎回城里给家人吃了。这事后来不知怎么的,让外人知道了,父亲被大队罚了二十天工分,取消了副业队劳动资格。大队主任在高音喇叭里,也点名对黄医生连着批评教育了三天。主任开口闭口地叫嚷着:"黄歪头思想有问题,必须作出深刻检查,必须严肃处理,必须……"这高亢刺耳的几个"必须",撩拨得人心里发怵。
后来传说,大队本来是准备推荐黄歪头到人民医院学习深造的,因为这蚕豆之事,这好事就黄了!父亲一直觉得对不起他。虽然很多年过去了,黄医生也早已经回城,和我家也没有什么联系了。现在的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住城里何处了,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但是,我父母亲却是一直在惦记着他,老是念叨着他的好。当然,成年后的我也是没有忘记他的……
简陋的煤油灯,橘红的火苗,照亮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绪涌动,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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