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深山的玉米酒散文
在这个社会里,人们总是在听到币与币相碰发出的迷人声响时才会露出由衷的笑容,谁有空来听你唠叨。但是,我相信,忙忙碌碌功利的现代人,总有许多让其为之感动的事情,而这一切在梦中常常出现,凝重而缥缈,象没有颜色的老照片,让心灵在这喧嚣的闹市中再次获得安宁。所以,我不妨唠叨一回。
那一年我即将毕业,好友邀我离开汉中前一定要去他家一次,他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我是他的副手。在开往汉中西乡的火车上,窗外是红亮、新鲜的樱桃挂满枝头,青山、绿水,绿得像绸缎一样的水。车每停下,窗外就有朴实的山民们把樱桃一袋袋装了卖,便宜的让人吃惊。车在莽莽的秦巴山区里穿行了好长时间,把我们抛在一个山坳里,我与友步行上山,这时就有成群的狗远远的跟上来狂吠,有几次狗们竟扑过来,我们只好拣起一根木棒边走边吆喝。友说:山里的人家里必养狗,这些狗对主人绝对忠诚,见生人就穷追不舍……
穿过一座大山,人迹渐少,偶尔有妇女在山涧里濯衣,一律一身青衣,头上有髻,系有红绳,颇有远古的味道。山泉沿路脉脉而流,清可见底,小蛇颇多,一路上计有十余条,以极快的速度从脚下蹿过,惊险异常。友说这种蛇是壁虎与蛇杂交而生,很常见,不伤人。行二、三时辰,渐有人烟。山里人一年也不出山,见人也稀罕,有人路过,便齐齐出来围观,有蓬头袒乳的女人倚树梳虱,目光惊异好奇。又前行半小时,粗木蔽日,道路崎岖,友说人是不能享福的,以前他曾从这里背负一袋化肥一口气扛回家中。他还感慨万分地说自己上高中的一天回家带干粮,返校时天下大雪,自己在这里一滑,下落几十米,母亲给拾掇的熏肉、干粮却滚落深谷,无法寻觅。那一天,他暗自发誓要走出这大山。
遥见一山头处竹林茂密,有狗吠鸡鸣,友说到了。友忽然就拉长嗓子对着山头的一片玉米地喊:妈——娘哎!无人应答,却见远处玉米地一阵晃动,一低矮妇女背负一捆柴禾逶迤而来。
进屋坐定,母亲无多余废话客套,粗瓷碗泡茶,却是上好的毛尖绿茶,都是自家地里产的。三间房屋间间相通,光线不明,中间一屋挖有火塘,青烟缭绕,常年不熄。房梁上挂有熏肉,用木棍击打,声哐哐如石。锅台有两个,一个做饭,一个给猪煮食。狗也不生疏,在膝间穿来穿去,依稀可见有众多跳蚤在地上蹦跳,身上便奇痒不已。
晚饭很隆重,一大碗熏肉,一大碗鸡肉,一大碗炒胡豆。四人围坐,友很快地去坛里舀自家酿的玉米酒,纯正的玉米酒温在火塘里,香味四溢,他的父母话不多,却固执地劝酒,不喝不行。在灼灼的`煤油灯下,乡音淳朴、低沉,熏肉红艳透明,这时屋外有狗吠,声音空洞、遥远……
第二天一早,出门望天,碧蓝纯净,山间有云气缭绕,空气潮湿清凉。朋友的父亲吆喝着牛去犁水田,我们就将田间坡上的青草割下来抛进水田作为肥料。他家方圆30里唯一的女邻居在我们劳作时一直在对面山坡上观看,过了好长时间,见我们回望,就不好意思地把身子隐在一丛竹子里。这日我们上山采摘了木耳,捡拾了林中已干枯的木材。夜深时围坐在火塘边,用木棍挑拨火苗,抽低劣的纸烟,唠唠叨叨至深夜,却知道了在人烟稀少的山里也有不平的事和作威作福的村干部。这夜有猫头鹰鸣叫,声音低沉恐怖,像一个久病的老人在咳嗽,床上有跳蚤蹦跳有声,折腾到深夜也难以入睡。长谈中又知朋友有两兄一妹,兄在外打工三年未归,妹被人贩卖到河南,音信全无。唏嘘感叹一番,感伤袭上心头。
临走那天,朋友忙前忙后收拾东西,母亲一声不吭,给我们一人装一袋硕大的木耳,一块熏肉。父亲提刀出门,片刻又宰杀一鸡,拔毛去肚,塞进我们的书包。临别时再无客套的话语。
时光时快时缓,转眼各奔东西,好友招聘到石家庄一所重点中学任教,已经干到学校的年轻中层领导,最后又听说辞职去新疆了——我一直认为他是能成事的,他是一个爱折腾,有能量的人。
为了生活,我们都曾迷茫地行走在不同的繁华街道上……朋友啊朋友,你可记得我们相处的时日和豪言壮语,还能否记得那勤劳朴实的父母,那火塘,那熏肉,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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