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经典散文
【一】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
翻开往日时光,20岁那一年释放的回忆信号那么强烈。
那一年,我失业了。说起来有点莫名其妙——是被红头文件给清退的,其原因是我属“定向分配”中专生,非单位“委培”性质,而该单位与我并无委培协议。事实却是,前一年十月我是通过公开招考进来的。有如盛夏突遇冰雹的庄稼,我被意外打击得摸不着北。愤怒、无助、委屈、萎靡,整个人陷入一种空前的黑暗感。
就在那段情绪跌落到极点的日子,冷水江电视台面向社会招聘播音员、编辑。消息传到我耳里,如同冰河融化的第一声脆响,我精神大作,迅即跑去报名。却又因自考还差一门未过关,没有大专文凭,我被告知只能报考播音员。我失落地离开,但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无论是应聘播音员还是编辑,都需参加笔试,先参加笔试再说,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如我所料,我真的进入了面试,和另一男青年并列第十名。十一人中只有两位女性,我是其一,年纪最小。尽管没有投报资格,因成绩是第十,我还是被破例允许参加面试。考试时,考官差不多和考生一样多,一个个正襟危坐,旁边还有明晃晃的摄像灯光。当时太紧张了,以至事后回忆不起过程的全部。
结果在预料之中。一刚入社会的黄毛丫头,学历、资历、经验全无优势。我落魄地回家,父亲知道事情后,要我去电视台就考试成绩再打个证明,他想拿给我单位的领导去看看,以此说明我是有真才实学的。带着父亲的嘱托,我忐忑地来到电视台,向工作人员解释这有点荒诞的要求。没想到,他们的领导出来了,其中那位儒雅的戴眼镜领导我认识,曾在电视上看过新闻,他就是当时时任电视台台长、现任市政协主席的陈代宋同志。得知我的.想法后,他当即就热情洋溢地肯定了我:“很不错,小李!这次笔试有一百多人参加,有不少还是本科生,你能考出这样的成绩,不容易,表现不俗!”面对我的请求他还是拒绝了,他说:“开这证明对于解决你工作问题没有实际性帮助,你现在还年轻,完全可以再多多努力,朝媒体人的方向发展。以后若有类似考试,都可以参加,你很有潜质!”忍住差点夺眶而的泪水,我离开了电视台。此时,结果对我已经不重要,能听到这样的肯定与鼓励,我的心里满是感动和温暖!仿佛一个被人冤枉欺负的孩子遇到了热心的、讲公道话的好人,陈台长的话久久地回荡在我心里。
半年后,经父亲多方调查走访、调阅档案、寻找政策,从冷水江教育局一直申诉到湖南省教育厅,他以实事求是撰写材料、陈清事实的方式,最终获得了高层的“翻案”。和我一样遭遇被清退的其它六位中专生,一并恢复了原来的工作。
那一年,那些事,那些人,就这样色彩分明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重回岗位的我,牢记这工作的来之不易,埋头苦干,奋发向上,我知道,如果自己懈惰,就对不起父亲的奔波与期望,对不起与我素不相识却不吝表扬的陈台长。
后来,我读到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书中主人公的经历让我数度落泪。一个经历过挫折的人,读到那些真实的令人心酸、令人感慨的文字,更容易激起共鸣的波涛。走过风雨,方知彩虹可贵!多年后,我终于有幸从事党刊编辑工作,在工作中,对于那些蹒跚走在写作路上的年轻写手,我总是第一时间给予热情的肯定,因为我坚定地相信:温暖可以传递,鼓励就是希望之光!
【二】买年货
当越来越多的人感慨从前的“年味”淡了时,我想沿着时光倒溯,去寻找“年味”的踪迹。
在我印象里,江南小城的过年是忙碌的。从热气腾腾的杀年猪、挂腊鱼腊肉,到做糍粑、猪血粑、炒瓜子、落花生,从上街置办年货、洒扫庭院到写春联、放炮竹,大人小孩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指挥棒指挥着,有条不紊地忙碌。
办年货,就是让我记忆很鲜活的一件事儿。离大年三十越来越近,父母把购买年货提上日程。他们一边商量年夜饭菜单,一边讨论哪些物什需到街上去采购,我因为字迹工整被父亲指令为“秘书”,这让我很有自豪感,“工作”起来也格外卖力,先是尖起耳朵边听边记,接着一边念一边进行整理,最后一笔一画将议定物品工整地誊写在红纸背面,待全部完成,我的手掌心已经湿润。打开单子,只见从拜年物品到油盐酱醋,内容很是丰富。
接下来,父亲会利用双休日带我和妹妹上街采购年货。那时市外环还没修,从我们村到街上买年货主要靠肩挑手提。小城当时没有林立的超市,主要商品集散地集中在锑都大厦、建新街、批发街一带。
一大早,父亲挑着大箩筐,里面放着中午填肚子的发饼和水,带着我和妹妹出发了。待一路赶到批发街,街面已是一片沸腾。不宽的街道一眼望去,全是人头,人们接踵摩肩地挨个店面在挑选年货。商家的摊子从地面“长”到了墙顶,从店内“伸”到了人行道上,人们过路都只能侧着身子。拥挤在五颜六色的年货海洋中,我仿佛被一种空前繁盛的幸福所包围,在熙熙嚷嚷中的人流中竟显格外轻快。讨价还价声、促销叫喊声、自行车铃声、间或三轮车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里,热热闹闹地汇聚成一曲欢快的年货购买曲。
对照事先列好的清单,父亲一样一样买着年货。每付完一次钱,妹妹都要负责将东西放进箩筐里,以免忘记;我则核对数量、品名,用圆珠笔打上勾。看着勾越来越多,空荡荡的箩筐也慢慢满起来,我们姐妹俩盼过年的心情也跟着高涨起来,我们想像着穿新衣、收压岁钱的情景,心里美滋滋的。箩筐里,那甜甜的冬瓜糖是外婆的最爱,白酒是给大舅二舅拜年准备的,烟花爆竹是给我们和堂弟玩的,鱼裙是为母亲挑的,八角、桂皮、味精、陈醋等调味品已买得扎子齐……
从上午逛到下午,那箩筐竟冒尖了!不好放进去、份量又不重的,由我和妹妹轮流帮着提。父亲尽管身材魁梧,但沉甸甸的一大担东西还是累得他头顶直冒热气。看着扁担被压得一弯一弯的,我真恨自己不是儿子,不能帮父亲替替肩。
到末了,所有年货中还有几样最为重要的东西绝不能落下,那就是写春联的红纸和墨汁。这两样东西的挑选是一点也不能含糊的,纸张要厚实,红色要鲜得正宗,太暗或是太亮都不行,墨汁则不能太寡淡。
待清单上的物品一一置办齐全,天色已暮色。父亲挑着沉沉的担子,带着我们抄近路回家了。他走一程,歇一肩,我和妹妹则一人一手拿着零食,将欢笑洒满一路。
如今,我们早已不用挑箩筐上街买年货,想吃肉,去屠户那里砍一腿回来;想买年货,到明亮宽敞的超市就能置办齐全;至于挑箩走路,那更是成为一种过去式,沉没在记忆的长河里。吃穿住用行,正越来越便利,越来越有选择的余地,可是,为何“年味”却渐渐淡了呢?也许,我们少的是一种心态和一份体验——为了一件事情庄严对待、全身投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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