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的馒头散文
馒头,当是面食中的主打食品。以南北饮食论,应该是北方的主要食物。
说馒头,当追溯其历史。据说,专利权应归于三国诸葛孔明先生。因渡泸水,以面捏人头形而祭,故称馒头。
不叫馒头之前,有何称呼?资料载曰蒸饼也。用水蒸煮,曰蒸饼。古称馒头名称不少,有如玉柱,灌浆,笼炊,炊饼,笼饼之之古名;也有方言如大馍,馍馍,饽饽等直白名。实则前之馒头乃有馅儿之物。诸葛先生填牛羊肉馅于面内,用于代替人头,故曰馒头(或者馒首)。而后的馒头,已经异于诸葛先生之馒头,已非祭品,便于蒸煮,故小许多。亦有裹馅者,然个头较小。再后来,馒头与包子各得其名,无馅者谓之馒头,有馅者谓之包子。宋代也有曼头之名,也有夏冷淘、冬馒头之类季节名称,后趋统一为大行于世之馒头名称。而本地则将之细分,圆形为馒头或馍馍,方形叫做卷子。卷子,用刀切之直接蒸熟,馍馍则多一道手续,用手搓为圆形。年节时,也捏成动物果品之形,或在馒头上点红点,以示喜庆。
对于馒头的感情始于儿时。父亲曾说:大鱼大肉都能吃腻,唯独馒头百吃不厌。虽然那个时代不堪回首,然也不能避开忆苦思甜的过程。那时,白面馒头曾是眼巴巴渴望天天能吃到的食物。然却非生日节日不能多见。馒头出笼,热气蒸腾于厨房,影影绰绰中,一个个馒头拾到浅子(一种用高粱杆做成的盛放食品的物什)里,带着碱面香味,暄腾腾,白胖胖,扑鼻而来煞是馋人。
白面用起头发酵,再用适量碱水揉制,上笼屉蒸为馒头。此为家庭常用且驾轻就熟的世代传下来的蒸制技艺。如此简单易学,竟成为百吃不厌的面食。且不说营养成分,其成为北方面食之帅,只能解释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馒头,何有如此迷人之功力!
往昔的一年四季,吃白面馒头之日,并不多,均集中于春节前后。记得母亲曾想方设法让白面计划于全年食用,尽力满足一家人之口腹。白面好吃,好吃就吃得多,当然不够全家天天吃。那就粗粮细做,用白玉米磨细糁子,再用细箩筛之,掺入白面之中,色泽上看不大出,然蒸出馒头就有破绽:馒头的裂纹深刻说明,掺假必然开裂。这样的馒头自家吃,也无所谓,虽然口感不如白面的,但毕竟也是馒头。如果用作串亲戚的礼品,那就露馅了,被白眼加身是毫无疑问的。
如今的健康食品是全面馒头。而在过去,那是麦子短缺的表现。麦子少过箩,或不过箩,蒸出的馒头是黑色的,麸子于内,口感不好不说,还难以下咽。今以全麦为宝,去饭店要一份全麦馒头或烙饼之类,价格翻番不止,彼时尚皱眉蹙鼻,谁以为贵?记得本村有一孤老,用麦换馒头,雪白诱人。人人皆知为硫磺薰过,现以为有毒,彼时乃时髦也。而孤老吃之,却剥皮而食,莫非其先知硫磺薰过有毒?
直到入伍,馒头才成为天天必食之物。常说,人多无好饭,猪多无好食。连队百十号人,蒸出的馒头时好时坏,尤以冬天为甚,气温低,面不好发酵,馒头就不起,蒸出馒头来,手按之有坑不能弹起,入口发粘,或因面起得欢,碱放多,馒头发黄,碱味冲。虽是如此,食欲并不减,大嚼之,食无怨。每天总能摸着肚皮,大呼痛快,倍感幸福。
连队与家庭相似。过日子也分会过不会过。会过日子的,精打细算,伙食细水长流,一年四季,调配有序,都能吃的好。副连长管伙食,此人会过,亦如我家,将部队农场分的.麦子,全部送地方加工全麦粉。今日思之,此为可持续吃饭之法也。窃以为,本人有今天之健康体魄,或是得那时吃的粗糙之益?
说到馒头,本人对其制作过程非但略知一二,且能驾轻就熟。因为在部队亲手蒸过四年馒头。故敢大言不惭说此大话。连队蒸馒头用野炊铝制大罗锅发面。第一步,发面。先将面肥(即上次剩下的一块面团)用温水泡成糊状,掺水搅匀。倒一袋面入锅,双臂伸入面内,将面与水慢慢搅合均匀。面多放水,水多加面,当然,硬了加水,稀了掺面,同也。边搅边揉,没有干面即可,盖上锅盖,等其发酵。第二步,加碱。面发起之后,如大蘑菇般,顶起锅盖,仔细观察,面团成蜂窝状,散发出酸不溜丢的香味。此时,将适量碱水沿锅沿转着倒下,然后卷袖子,下手,双拳开始揣面,边翻边揣。此时面如泄气皮球,塌下去,与碱水接触后,略呈黄色。随着双手不断揣揉,面开始光滑均匀,待锅净后,将面放到案板上。此为力气活,揣揉之时,开始不易,长了就有了窍门。每次揣揉,汗流浃背,虽冬天不能免。第三步,揉面。数十斤的面团,两三人分开一起揉按,反复揉,左右折叠揉,颠倒着揉,翻来覆去揉,总之,此为必需之过程,揉的时间长短,决定馒头的好坏。揉按以面团光滑有弹性为好。经此番揉按,做到手净,锅(盆)净,案板净。此为揉面最高境界。第四步,做剂。将面团在揉成若蟒蛇般长条,右手持刀剁剂,左手前后挪动面剂。剁毕,醒着。若吃圆形,本人能双手揉搓面剂,成圆形,虽已过多年,此技扔运用自如。第五步,上笼屉蒸。大火上汽,汽到馒头自然熟。馒头出笼,热气蒸腾,品尝劳动果实,滋味自是香甜可口。至此可知,一个馒头虽不是千锤百炼,却也是百揉千搓。个中辛苦,谁人知晓?如今,市面馒头皆是机制。就有打着手工馒头者,也非手工制作;打着碱面馒头者,味道与记忆之馒头,味道殊异。
馒头一斤干面蒸五个,似乎是自古以来约定俗成之标准。于是,此标准持续多年不变,变的是馒头的个头。所以,对那些漂泊在外,游荡于城市的人,用冷馒头做道具,一直成为新闻或者文学作品中的主角。比如说,某人未发迹之初,生活水准极低,以至于,每天只能靠一元五个馒头度日。一元钱,能过一天,这在当时,并非传说。很多人都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过来的。似乎冷馒头就是忆苦饭。要是在闪回若干年,每天五个馒头,那是过年。当然,时过境迁,此时非彼时也。真的,此时真的不是彼时了。一元钱,要是还能维持一天,那真的要成为传说。一元五个,大约于二〇一〇年左右,馒头还是五个馒头,却很苗条。似乎瘦身减肥了。不过,仍以一元论。若买五元的,还优惠一个。是年七月,馒头忽变为一元四个;如此一年过去,二〇一二年,大变为一元三个。物价如此升腾,如在蒸笼之中,蒸汽昭昭,价格迷蒙。即使五变四或四变三,总重量也不及原五个之数。此变异令人不胜感慨之至。
用一元和五个,衡量物价的指数,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老百姓用的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来解释物价。面粉涨价,馒头水涨船高,当是必然。一元于彼时,含金量绝非此时能作比。彼时,一元馒头可撑一天有余。当时与友联系赴宴,友求车接。笑语“何不坐一元公交”?友正色道:“一元五个馒头,俺两口可食一天,何况来回,两天干粮没了。”众皆笑。依此论,一元,是彼时衡量生活水平的标准之一。此时,仍用彼时标准,显然不对。然百姓就是如此计较,你能奈何?一元落伍,人们还停留在彼时的价位。前岁去京城,大馒头八毛一个,约半斤。也有一元五三个者,个头略大。可见,京城早几年,一元已不能解决一天生计,就算你白喝自来水不就菜,也不行。今一元三四个的馒头,其个头,我看尤怜,更别说吃。自忖,一元一顿即可消灭之,肚子尚有余空可填。那在城市漂着的人们,若无收入,何以生存?
呜呼!昔日诸葛先生创造馒头以飨泸水之鬼,何曾想到后人竟以此为主食焉?馒头关系人生,变异令人唏嘘。皆望袋中钱如馒头胖起来,大起来。诸葛先生神机妙算,也不会算到两千多年后,这馒头,还如此搅动人们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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