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长篇散文

时间：2021-08-31

归宿长篇散文

　　风吹过耳畔，青草的味道与甘南胡麻味和寺院的香火味混在一起，夹杂着故乡的气息，越来越浓。我逃不出这个气味的包裹，甚至浓得让我无法呼吸。站在草原上，我听到了风声，风中有大自然美妙的歌声，当我在草原上轻歌舞蹈时，我却听到了远方的心跳。好像有一种召唤，指引着我往前走，催促着我，让我去到属于我的远方。那里是哪里？我不知道，潜意识却一直指引着我，或许是故乡，可是却冥冥之中觉得那不是故乡，也许那就是每个人的归宿吧！

　　当我身陷无尽思索时，我才意识到，我在的地方是他乡，而不是我的故乡。这里的风景并不属于我，而是属于甘南，属于甘南的每一个人。我在薄雾中剖析这个世界存在的本相，我在寂静中看属于我的远方，也许每个人的归宿各不相同，但是这是属于每个人的内心旅程。我到过一个地方，再到另一个地方，可是每一个地方都不是最终我停留的地方，这些他乡都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内心最终的港湾，只是一站，我停留片刻就走。

　　内心都有一段旅程，从近到远，从远到近。最初，我一直以为，属于我的地方在远方，我便一路向前，随着内心的节拍，走到我最想到的远方。可是，当我达到远方之后，还有更远的地方牵着我的双腿让我往前走。穿过雨季，踏过山川，可是我一直都无法找到内心指引我往前走的动力源泉。就在远望的那一瞬间，我似乎找到了答案，因为我正在瞭望着故乡，虽然我看不到，可是我的脑海里有一个清晰的画卷。

　　人生是一段旅程，无论你的起点在什么地方，当你迈出第一步时，就注定是一次越走越远路程，却是内心越走越近的路。地球是圆的，朝着一个方向走，最终你还是回到了原点。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物越来越多，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故乡的存在。这也许是注定让我走不远的坎，可是我却不能拒绝它的存在，因为我也是个凡夫俗子，我的故乡就是我的归宿。

　　一年四季，都在轮回，演绎着自然造物的神奇。叶子在春风抚摸下，抽出新芽，通过春季，在整个世界里探索。露着一个小脑袋，蓬勃生长，然后变得硕壮，支撑着天空，遮天蔽日，留下一片阴凉。渐渐地，被秋季染黄，变得松动，在秋风吹动下，摇曳在秋风里，最终回到土壤。看看叶子，如同我们人类一生。在微小之中慢慢长大，变得成熟稳重，最终在奄奄一息之中离开这个世界。匆匆忙忙来到人世一遭，生在何方，最终还是回到何方。飘落的叶子只是在土壤里慢慢腐烂，变成养料，只为来年再次踏上奇妙的生命旅途。

　　我们和树叶一样，只不过我们有属于我们的思想，我们可以选择，而叶子不能。我们可以为了风景而停止前行的脚步，而叶子只能按着岁月的轮回，走上一遭。我匆忙的脚步，走过中原与塞北，看过沙漠与草原。在我脑海里，我想走过沙漠、草原、高山、大海之后，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地方。总有一段属于我的旅程需要我去发现自己，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都说心如果没有方向，无论走到何方都是流浪。每个人都渴望归宿，我也是。和女友相处久了，却发现，我们之间的争执开始变少了，彼此相惜，不再分离。因为她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很简单，但是却是很难以得到，由我和她共同创造，那是属于我俩的归宿。相识之时，有缘有分，彼此相惜，拥抱着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曾经和一位老作家聊过天，他说，不是越老的人写的文章越有味，而是让自己回到原点，所有的灵感就会主动跑来。他说文章很多的内容是来自生活，但是内容的前提是灵感，先有灵感，后有文章。他住在大城市里，每天面对着高楼大厦，人来车往，总是感到无尽的压抑与不自然。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他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故土，因为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想要回到故乡那片热土，重温那个在他脑海里奔腾已久的记忆。

　　他，腿脚有些不舒服，是由于久坐而导致的。可是他却告诉我，当他踏上回家的那条路时，却发现腿脚充满了力量，甚至可以跑回家。几十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他都没有合眼，他说他睡不着。看着窗外，车辆穿过一个又一个城市，最后停在了他最初离开的城市。他在车站转乘了班车，拿着车票在候车室等车。他说对于他而言，他更知道回家的意味是什么。当他颤颤抖抖拿着车票上车回家时，当他在班车上看见故乡的名字时，他哭了，他两眼直流眼泪，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直地流着眼泪。很多人上前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只是坐在车上流眼泪，什么都说不出口。

　　望着窗外，房子变高了，路旁的树变粗壮了，故乡的山变矮了，云朵不再白了。当他再次踏上回家的路时，他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我无法想象一位老人回家时的情景，只是我在他的身旁听他说当时很无助。故乡的路，变宽了，房子盖得高了，那一幕幕场景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左打听右打听，才知道，阿才已经入土了，小霞也没有了音讯。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的只是他们的记忆。望着属于他的几间茅草屋，如今没有了一丝温度，再也温暖不了他的内心了。

　　他说，无论走得多远，故乡一直都是他的牵绊。他似乎长了一对顺风耳，无时无刻都能听到故乡的消息。村口来福家添了孙子，红姐家孙女出嫁了……而他的家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个村庄。他所有的灵感都来自于那个村庄，来自于那个时时刻刻出现在梦里的故乡，那是他创作的源泉，永不枯竭的源泉。他说我还太年轻，不知道故乡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总有一天我会明白，只不过需要我自己用生命来感悟。

　　他说他今生逃不出，逃不出那片乡土，那片让他既害怕又欢喜的土地。当他站在那片田地上时，心中无数的思绪凌乱着，即使风再大，都吹不开他的思绪。他发疯式的去解开那些结，可是失败了，他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解决，那就是任由那些回忆去凌乱他的思绪。他无人可倾诉，他也不敢说，因为他害怕有人担心他。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那就是用笔写下来，只有写下来才会让他施压。被压抑的情感实在是太痛苦了，结果他把情感尽力地捋顺，然后记录下来。

　　当身在故乡时，内心想法是最多的.，看到熟悉的土地，就会想到曾经的日子，摸着大地的身躯，如同触摸着自己的心脏，对于他来说，故乡就是心脏，无论走在何方，那是让他唯一坚持下去的理由。我曾经试图通过他的言语，走进他的故乡，他说故乡在心里，一直不离去，此生足矣！最终我还是没有看见他的故乡，不过他说其实房屋早已不复存在了，只不过那些记忆还能让他串起来，组成一整个人生。

　　我看着他，早已苍白的鬓发，话语中带着哽咽。故乡，是一个起点，也是一个终点，自从他与家人在那个饥荒年代走散之后，只有他知道，故乡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时间是味药，能治疗他身上的疾病，却治愈不了他内心的苦痛。他说当我到了一定年纪时，就会明白故乡的意义和重要性。对于一个两鬓斑白，身躯已经弯如弓的人才会明白落叶归根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归宿。静静地躺在生他养他的地方，安然入眠。

　　身在何方已经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心在何处。候鸟要南归，姑娘要嫁人，我们都在悲叹着时光的流逝，可是谁在乎自己所拥有的。梦想和希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渴望有个归宿。人这一辈子，只是匆匆忙忙来过几十年，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只是弹指一挥间。有的人还在路上，去远方寻找自己，而有的人已经开始踏上返程。起点也是终点，开始也是结束，出发就是远行，返程就是归宿。密密麻麻的人群，总有一个属于你的身影，苍茫的大地之上，总会有一个地方是你的归宿。

　　追寻内心的旅程很远很辛苦，有时候我们会走错方向，甚至在路上遗忘自我。我站在一棵老树下，看着粗壮的树干，抚摸着树皮，树皮的沟壑里充满了岁月。有一片叶子，挣脱了树枝的束缚，在空中盘旋着，悠悠然地落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睡去了。叶子从生到亡只有短短几个月，可是它们都在遵循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最终落叶归根，回到属于它的地方，而我们人，也是这样。

　　甘南属于每一个人，但是归根结底属于甘南的人民，而不属于任何外来者。曾经我的远方就是甘南，我只能算作是一位游客，来到甘南只是满足了我的心愿。接下来，那么多的岁月里，真正属于我的归宿还需要我去寻找。小镇上难得的热闹，也许这是衬托我离别的忧伤。我以为我可以留在甘南，可是我是不得不走。以前走在小镇，是为了欣赏风景，如今走在街上是为了铭记这里的一切。这里是甘南，我知道我还会来到这个地方，我会和她携手来到这个地方。

　　街上有外国游客拍打着鼓，再唱上一个小曲，他们会迷上这里，和我最初一样。我是个怪人，不喜欢吵闹的人群，可是今天却发现小镇无比的热闹，也可能是天气变好的原因，而我的内心却空空荡荡。走到河边、草原上、山上……再看看小镇，多拍几张照片留下来，我会以一个游客的身份想念，也许还会以一位游客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朋友送我一本他的书，不仅签了名，还写了一句话“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就会长下根须”。当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故乡，因为我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一直没有逃出的就是故乡。我对其他生活过的城市，却都没有生出感情，要么是因为亲人在，会对某些城市心存依恋，或者是因为某个人、某些事，我把那座城装在了心里。直到如今我才发现，一个人的归宿其实只有一个，哪怕是挤破月台、走着也要回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心中的归宿。

　　我站在山岗上，对着甘南说声再见，感谢它对我的收留与眷恋，我还会回来。拥挤的月台，挤出了丝丝眷恋，我要回到我生活的地方，再多的牵绊也拉不住我要回去的身躯，不是我狠心，只是不得不走，其实我也舍不得。站台很小，却留下了多少过往人的脚印。远去的人把心丢在了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寻找。流动的站台上，生下的有不变的情感，随着岁月的变迁，情感只会越来越浓，浓得一发不可收拾，离开故乡的人，就会再次出现在这里，满心欢喜。

　　小小的站台，能够归来的是依恋，是归宿，不能归来的是年轻，是生活。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这里才是唯一的避风港。我们每个人都非常脆弱，内心经不起风吹雨打，更不用说故乡的召唤。故乡的召唤会让我们失眠，会让我们痛苦，那就感觉就像离岸的鱼，故乡就是大海。生命中不再重要的是身在何方，而是心在何处。唯一能让你感觉到温暖的是，踏上归宿的那一瞬间，就是你的脚步离你的内心越来越近。

　　人生旅途中有无数的月台，又有无数个站点，所有的停靠站只是供我们歇息或者转车。旅途的开始，是为了看到生命怒放的精彩，旅途的终点，是我们每个人的归宿。身边的乘客，上了下，下了上，一波换一波，也许他们都在寻找属于他们的归宿吧！看他们的脚步，来的人踩在去的人的脚印上，走过的人从此渐渐远去在人海中。他们都不孤单，无论远去的人是否还能再次踏上归途，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是否能在那个地方扎根？还有就是，哪里是他们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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