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的路上,我一路狂奔
身后是追逐我的父亲
他的脸上不再是打我时的暴戾
而是一种忧心和畏惧
那种表情在我心头一晃而过
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声
被风扯开,抛得很远
直到耳朵再也听不到的距离
我一路狂奔在绿色的田野上
用尽全力
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
它们让我一度失聪
我突然想到,那年秋天
我曾经在这里追过的兔子
一样的惊恐一样的不知所措
我现在变成了那只兔子
越过田埂,跨过沟渠,翻过堤坝
父亲终于没能追上那只兔子
我长吁口气
天色渐暗了下来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本能地钻进堤坝下的灌木丛
隐藏在灌木下的小河中
那小河水冰凉刺骨
我至今记得,也许永远无法忘记
而周遭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潜藏在水中等待父亲经过
那等待的时间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父亲终于过去了,焦躁的表情
像丢了最宝贵的东西
逢人便问
得到的只是摇头
我看着父亲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
那步履蹒跚而且落寞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
我突然不知这逃走的意义
仿佛我的逃逸是中了谁的诡计
难道只因父亲打了我
在众人面前辱没了他的孩子?
往事逐渐模糊
风轻云淡
一切都已过去
那以后父亲再没打过我
那年我是1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