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河南济源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的家乡那时有一个土房子的学校,只有两间教室。每个教室里有两个班级,育红班和三年级的同学在一个教室,一、二年级的同学在一个教室,升四年级往上的班级的时候,就要到东留养的学校里去读书了。那时我读育红班,我们的课桌都是用青石板垒就的。比我大两岁的哥哥和我在一个教室,读小学三年级。
那时,我们的校园全都是土院子,校园里栽有很多的桐树。每每到了夏季,遇到下雨天,满校园的地面上就会出现很多的小洞眼。如果这时候,我们用一根手指轻轻一抠,那个洞口就会越来越宽松,再往里去,手指就会触到一个身子光光的,有着很多爪子的小动物,只需用手指捏住它就可以拿出来,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罐头瓶里。这个小动物,在我们那里叫它泥牛。也就是知了的前身,也有人叫它蝉,是同翅目蝉科中的一种昆虫,体长2~5公分,宽(0。8~2寸),有两对膜翅,复眼突出,单眼3个。如果泥牛自己从洞里爬出来,通常会爬到就近的树上,然后在树上完成它知了的蜕变。
小时候的我们,最开心的事就是摸泥牛了,尤其是周末下雨的时候。那时,我就和哥哥弟弟早早地跑到校园里,一人占一块地方开始摸泥牛,还比赛着最后看谁摸的泥牛多。然后兴高采烈的回到家里,让妈妈帮着把泥牛洗干净,妈妈会支上油锅,等锅里的油热了,就把泥牛倒入锅里炸,不一会,香喷喷的泥牛就出锅了。记得那时候,泥牛的肉特别的鲜嫩,以至于我们兄妹三个常常在晚上的时候,还拿个手电筒,在校园里满树上摸泥牛,因为每每到了晚上,泥牛就会偷偷地爬到树上了。
在我童年的时候,从我们的村子里出去往南有油库和火车站。在去油库的路上,油库的墙外面有一条小河,河里面有鱼和虾。那些年里,还未成家的小叔,经常带着我们兄妹三个去那里捉鱼和虾。小叔会用密密的窗纱做成一个网,网上绑个木板固定好,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渔网了。那时的河水很清,可以看到很多游来游去的鱼和虾,偶尔还会有螃蟹。往往一个下午,小叔就会网到许多的鱼虾。我们三个就提着小桶跟着小叔回到家里,看着小叔把鱼虾洗干净后放到油锅里炸给我们吃。现在想起来,那味道真的很香很香。
前段时间,老公的朋友从外地回来,给我们捎来一袋炸好的海米,还有一兜大龙虾和螃蟹。可是,我却再也吃不出童年时代的那种味道了。
如今再回家乡,昔日的小学校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大堂皇的楼房。每条街道也都是宽敞干净的水泥路面了,再也看不到昔日泥土地里的泥牛。街道两旁的桐树和杨树基本上已被各种各样的风景树所代替,村外那条曾经带给我们无数欢乐和美味的小河再也看不到当初的缓缓流水和鱼虾成群,只留下一条隐约可见的黑黑的沟坎,偶尔可以看到那或是黑色或是黄色的污水在缓缓流淌……
这些年里,家乡的四周新建了很多的工厂和企业,电厂,化工厂,砖厂,制药厂举目可见。虽然这些年里还取缔了一些,但是,还是让周围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我还清楚的记得,2006年的春天,化工厂的氯气泄漏到厂外面,我们村庄里的全体村民都受到有毒气体的涂炭。就在那个晚上,济源的四家大医院的病房里住满了我们村里的居民,我的儿子也在其中,那个场面,现在想来还是不寒而栗。
这些年里,家乡的经济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居民都住上了两层的小楼,开上了自己的轿车,生活确实是富裕了。可是,富裕的代价却是,寂静祥和的村庄整日笼罩在或浓或淡的烟雾下了……
我的家乡已不再是我童年时的模样了,我也再找不回关于童年时代的那些美味,别了,我曾经最爱的美味——油炸泥牛和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