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个同事是梅村人,虽然是一腿稀泥走到城市,可是眼里的神气绝不输给城里人。她引以为傲的,就是家门口的泰伯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泰伯庙岁岁年年,烟火缭绕,泰伯的功绩和德行日积月累,丰厚人生底蕴。
马年初九,泰伯庙会依旧红红火火。
车水马龙,无处停车。街市嘈杂,各得其趣。
没有愿望中那些狮子前导,宝盖幡幢随后,一对对巡城般的祭祀活动。从大门外起,两边一溜市集。庙会,其实该叫庙市。从明朝起,便是商家搭台,百姓轧闹猛的游乐地了。
不过,看到那些传统的民俗工艺,看到手工艺人低头专心工作的模样,顿觉亲切不少。捏泥人、吹糖人、糖画、麦芽糖、棉花糖……,穿着土气的乡里人用粗糙的手掌拿捏着一个个小巧的、玲珑的、五彩的小玩意儿,那份细腻的心思、那股子与世无争的从容神情,让今人在利益决定快慢的生活面前,顿觉乏味与茫然。
泰伯庙前,烟火依旧鼎盛。磕头、焚香、祈福,合十默然,念念有词。每个人都很虔诚,想来有求必应,求啥的都有吧。至于泰伯何德何能,并非都了然。我只知道,泰伯让王,孔子称为“至德”,司马迁列为“世家第一”。我只信服,两千多年前,泰伯来到梅里,断发文身,入乡随俗,建立吴国。兴修水利,发展农业。荆蛮之地逐成鱼米之乡,吴文化日积月累,熠熠生辉。塑像立祠,祭祀敬仰的是吴人的始祖。这是一份脱离荒蛮,走向文明的开天伟业。除了勤勉实干,不知世人祈愿泰伯还能点化什么。
泰伯井边,一群一群的人,打水洗手。七层塔下,一拨一拨的人,争先恐后往塔门里投钱币。殿廊之内,数尊雕像,与泰伯远亲近交,一一沾光成佛,恭然接受供奉跪拜。都是祈福增寿讨个吉利,管它是否铜钱味,是否为古人不齿。比起庙市上乞讨为业的那些学生,不算丢脸。
泰伯当年来到梅里,带来了先进的耕种技术,开通江南第一条运河:伯渎河,造福两岸千载。靠的就是真知卓见,勤劳实干。这些学生乞丐衣装干净、容貌清秀,或假唱、或跪求、或行骗,是否来错了地方,梅里古都,是否有点尴尬。
泰伯至德,民无得而称焉。泰伯之乡,吴侬软语、安宁若水。泰伯在上,愿梅里古都,岁岁年年,精神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