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南方大地处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习惯宅家的我看着窗外满眼的新绿,心里便有了出门踏青赏春的强烈冲动。正好友人邀约去乡下观赏油菜花,正合我意。是日,欣然同往。
我出生在农村,成长在山野,各种花草滚瓜烂熟,看多了闲花野草的枯荣。不似久居市井之人,会为一朵桃花开放而出神,为几朵梨花飘落而伤感。只在书中读懂了数不胜数的文人骚客述不尽的春花烂漫,道不完的花落离殇。恨不能墨如湖,情如江,写尽万千花事,书尽画意诗情,总让人欲入其景欲探其境。折几枝清明杜鹃,捧几朵流香月桂,带一束含露玫瑰,送二枝飞雪腊梅……那淡淡的香,那浓郁的情悠悠远远。那花的烂漫,那花的香味,那花的灵气,从巍嶶的高山,从古朴的原野,从清清的小溪,从远方慢慢飘来,飘入了我的心怀。
之于金灿灿的油菜花,在清朝乾隆皇帝的眼里,“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家乡所种植的油菜亦不是闲花野草,更不是为凸显景色,也是为了收取油菜籽榨油;孩提时代大人总是告诫我们,不可随意践踏采摘油菜花,否则就无法结果榨油了。所选择的种植地是秋冬收获后又无可他作的闲置地,所以零零散散,不成规模。单株独朵的油菜花没什么突出的特色,至今也没记清它的模样,只记得它的味道。
油菜初长时也可当蔬菜,那叶那梗那心并不可口,而那青黄色的小花蕾却是我们争抢的美味。小时候看母亲炒青菜,眼睛总盯着那菜叶尾部的小菜花,总是垂涎三尺。母亲常说,男孩多吃菜花会长得俊,女孩子多吃菜花会长得美。兄弟姐妹们“争花”战争时有发生,为了防止孩子们因菜花伤了和气,父母总得来个不偏不倚平均分配。看着孩子们吃着菜花时那享受的模样,母亲的心里乐开了花。长大后才知道,母亲是为了孩子能够多吃蔬菜便把菜花当了诱饵。
我们的目的地,是我县近年刚开发的美丽乡村,小山城里的“旅游胜地”--御帘村。这个季节,那里百亩的油菜花开得正欢。油菜花开是否艳丽美妙还得看赏花人的心境了。一群友人满面春风,兴致勃勃,我的心情也顿时灿烂起来,原来心情是可以传递的!春光景明,群山已经换了新衣,映入眼帘的盎然绿意,早已摇荡起了我的心旌,小小的油菜花似乎不再是此行的唯一目的了。
进得村口,一阵油菜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这种香是夹杂着青草的韾香,又似草原特有的青草香,沁入心肺,顿觉神清气爽。寻香而行,映入眼睑的是一片片的金黄。远远望去,整座小山村被油菜花层层叠叠包围在了山脚下。金黄的花海下是绿色的潮流,风吹过,花浪如涌,甚是壮观激扬。穿着艳丽色彩的姑娘们在花海里穿梭,欢呼雀跃,忽高忽低,摆出各种优美的姿势,在花海中畅游,与绿浪同舞,那种喜悦,难以言表。
走近看,一株株紫绿色的茎梗高举起簇簇黄花,淡绿色的青叶衬托着茎与花,一株紧挨着一株,密密匝匝。捧一把黄花,指缝漏下轻柔的金粉,摇一摇绿茎,涌动起成片的繁花。我平心静气,细观那朵朵黄花,花瓣如巧舌,花蕊沾金露,十字花开,艳溢香飘。工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寻寻觅觅,轻触花蕊,巧扫花粉,两翼之下的粉馕,精巧而又完满,嗡嗡之声此起彼伏,花海中繁忙一片。置身于油菜花海之中,赏花,看景,观蜂,情如景,景如心。此刻,自己快乐欢喜与菜花的灿烂没有彼此了。
花海无边,人潮如水,每个人都是一朵花,每朵花都像一首诗,人在花海里,花围人潮边。不曾想,小小的平凡无奇的油菜花集聚成海后有如此之大格局,难怪,小小的村落竟然能让城市人趋之若鹜,人潮如涌。真可谓:“山不在高,有花则美;花不在奇,聚集成妖”。我已全身心投入到油菜花海里,陶醉在了诗情画意中。
暖暖的春意,暖暖的情怀,油菜花的流香将从烂漫的春天经流到热烈的夏季,到秋冬。生命的旅途处处充满欢歌笑语,花团锦簇。油菜花开,开在春天,开在田野,也开在了我的心中。花开的季节陪你看花,花落的季节陪你等待,待到来年阳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