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竹
四月十三日,我与武术界的同仁来到海南下榻在一个名字叫:“海阁”的旅馆里。
早晨起来,太阳透过洁净的玻璃挂在西墙上。室内有点闷热,我就打开那宽敞的窗户。远景近绿便一齐闯入我的眼里。
旅馆里负责卫生的阿蕉走了进来。可能是职业的需要还是阿娇那固有的柔情。见到人,她总是笑盈盈地看着你,眸子似湾幽深的湖,是那么的楚楚动人。使人睹上一眼如同故人重逢。
“那后面的绿是什么树?”我向她问道。
“那不是树,是凤尾竹。”她的声音像敲响铜铃般清脆悦耳。
“凤尾竹?!”我不禁的叫出了声。
我又一次的来到窗口,细看着不远处的凤尾竹:那凤尾竹的枝杈杪梢纵横相交,斜逸搀挽,呈现一片和谐的绿。一条不是很宽的便道直插竹林。道两边的凤尾竹均尽情地把蓬松的竹枝伸向路靣,那束束招摇翩跹的凤尾竹在灿烂的阳光下,鎏金溢彩,分明是一只只金色凤凰在尽情的抖着美丽的尾羽向前来观光旅游的人们献美!
阿蕉见到我这副执着的样子,说:“看样子,你很喜欢凤尾竹?”
其实,我对凤尾竹也没有丝毫的印象,就是因为那唱响大江南北的《月光下的凤尾竹》的美妙旋律醉了人们,也醉了我。使我记下了这凤尾竹的美妙的芳名。于是,我就点了点头。
“凤尾竹还有好多的神话传奇故事呢,待我有空说给你听。”阿蕉边忙着手里的事边对我说。
“你还有多少事没有做?”我迫不及待的问。
“这里完了,我一上午的事就算做完了。”
他所说的事无非是那些扫扫地面,擦擦桌面的尘垢,归纳归纳室内的一些用具什么的。
我说:“现在,你讲故事,我帮你做这些事。完了,我在意见簿上再给你写好一点评语,你看行吗?”
她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我就挥着扫把满室欢、壶动盏响地干了起来。
她文静而又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给我讲起凤尾竹的故事来。
“凤尾竹原是广东揭西乡特有的竹子。这种竹子竹枝芊若细小皮薄软心,叶茂盛枝梢蓬松,状似凤尾。远看凤尾竹,酷似只只招摇翩翩的五彩凤尾,又似无数身着绿霓裳的仙娥们在相依相偎。有的袅袅婷婷,有的翩跹起舞,千姿百态,温情千种。在这娇媚的女郎身上,却生出无数锋利的刺。正是这锋利的刺演绎出古老而又神奇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榕江江边有片美丽的竹林,竹林子有个凄清的竹寮,住着一个潇洒漂亮的吹萧能手叫竹鸣。他每天晚上都在竹林子里吹萧。那轻缓悠扬的箫声时而似清溪淙淙,时而似急湍奔腾的江流滔滔,又如众黄鹂共鸣。群百灵合唱。箫声里,倦鸟聆听于巢,乏鱼静浮水面。整个黑夜都沉醉在迷人的箫声里。
有位叫阿凤姑娘生得像天仙般的美丽,她被箫声迷住了。她每天都站在窗户口掩帘听竹鸣吹箫。那清幽的箫声萦绕着竹楼,闯入窗口,融入她的芳心,使她陶醉。后来,阿凤就悄悄地来到竹林里听竹鸣吹箫,并请竹鸣教她吹箫。日子久了,他们之间就产生了浓浓的爱情。
当地有个恶棍生得腌臜丑陋,心地凶险恶毒。人们就给他一个绰号叫“乌狗蜂” 他一向垂涎阿凤的美丽,对她早有歹意。当他知道“五月五日醉箫节”是竹鸣阿凤成亲的日子后,就纠集一些地痞流氓,企图杀死竹鸣,抢走阿凤。
竹鸣和阿凤得知后,就拿着竹箫,双双逃走。
乌狗蜂就带着恶棍举着火把拿着明晃晃的刀,把新房烧毁,砍折竹林后,又向竹鸣阿凤逃走的方向追去。
竹鸣阿凤逃到江边,前面是滔滔的江水,后边是乌狗蜂的追杀。走投无路,无奈,竹鸣拿出长箫,含泪把满腔的悲愤压入箫管。箫声一起,江面狂风大作。浪涛汹涌澎湃,一对生死不渝的恋人抱在一起跳进波浪滔滔的榕江里。
乌狗蜂追到江边,一阵愤怒地箫声从江面上传来,蓦然间,一对彩凤翩翩而起在空中盘旋飞舞。乌狗蜂就下令放箭,箭飞蝗般地向空中射去,一根凤尾毛被射落江边沙滩上。霎时,化成蓬松的翠竹,状如凤尾,且带着刺。乌狗蜂恼羞成怒,就亲自动手砍掉这些状如凤尾的竹子。可是,他这边砍掉,那边又长了起来,越砍越多。惹得乌狗蜂恶性暴起,就纵火烧毁竹林。
这时,江面卷起了大风,风起处,乌狗蜂和恶棍们都被风卷起抛在空中,有的掉进江水里淹死了,有的掉在竹丛里被竹刺刺死。乌狗蜂也被挂在凤尾竹的竹梢上,活活地被刺死。后,又化为一只卑微的乌狗蜂。
这时,凤尾竹蔚然成林。凤尾竹林里又响起了阵阵如泣如诉、愤懑悲怆的箫声…………”
竹鸣阿凤的悲惨结局使我的心头袭上一层的阴云,生出无限的恻隐与怅然。
“呵呵,好一副着迷的样子。”阿凤讲完故事看到我愣着出神的憨像,笑着对我说:“还有好多有关凤尾竹的传奇故事呢,只要你愿意听。我就抽空给你讲。”她向我笑了笑走出门外。
在灰白的沙滩上跑了一天,身、心都感到极度的疲乏。返回到旅社已是黄昏时候。我又想起了那富有传奇色彩的凤尾竹。我立刻又来精神,向凤尾竹林走去。
凤尾竹的干没有寻常竹子那样的修长挺直,显得粗壮。叶子也没有寻常竹叶那样的狭长,显得宽而短。那蓬松的凤尾竹叶顶端淡黄,下部墨绿。残阳从竹叶缝隙里筛了下来。抹抹血红光束从淡绿色的竹干上流了下来,泄在地下。那蓬松的凤尾竹倒像一只只浓妆艳抹的彩凤。在轻柔地风里招摇起伏。上面,“彩凤”翩翩。下面,凤影绰绰。竹林里一片幽暗。
落日的余晖渐近,海湾、清澈的水,远近的绿都被这徐徐而来的黑幔掩住。明月东上,稀疏的星斗缀在瓦蓝色的天幕上。路两旁的灯也先后亮了起来。那灯光即照亮了路面,也照出了附近绿草绿树的幽绿迷离。
隐约中,传来了葫芦丝的悠扬的音韵,刹那,四处都涌来了葫芦丝的美妙的声音。潮汐一般地涌来。在这葫芦丝的潮汐里,有爱情的胜利者的欢歌,有爱情失败者的颓丧与阴郁,有对爱的渴求衷诉,有单恋者的缱绻缠绵,葫芦丝这缱绻缠绵醉人的旋律,是爱的潮,爱的浪,汹涌不止,澎湃不息。这倒使我想起白天我坐在海湾礁石上看到的情景,那是离海较远的一个海湾,水没有海水那么幽兰。湾里的水显得很清冽。那轻缓的浪轻轻地、柔柔地向岸边涌来,当快要与那各具迥态的礁石遭遇时,便变成一道白色的浪花,猛一助力,扑上了礁石,摔出一片白色的水珠。在礁石的远处,那鳞次栉比的浪涛不断地向这边缓缓的涌来,是那样的毫不间断,经久不息。涌上,摔碎!再涌上,再摔碎!终而复返,永无止境。那海湾里的清波柔浪多么像葫芦丝倾吐的柔情,是那样浓烈与百折不挠!
午夜将近,我不得不往回走。路边的灯光雪亮如昼。路东边的高阜处也生长着稀疏的凤尾竹,下边也是一个水湾,明月,星光,墨树青竹,一齐跌落水里并惊恐地挣扎着浮在水面上颤颤地抖动。其中,水族中的一位可能是耐不住黑夜的寂寥,便弄出几声呼咙呼咙的水声,水中的景物更是惊慌的扭曲摇摆起来……
原来,我对《月光下的凤尾竹》的词作者有几分怨意:词意太空洞,特别是结尾一对恋人走向那片“绿色的雾”的结局又是那样的迷离与朦胧…… 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出于一种无奈。对于美丽的海南风光,是任何文坛泰斗们都无法描述的。即使是纵情泼墨,细腻刻画,也会连美丽的风景一根毫毛也不能触及。我觉得,对于海南的美只能用眼看,用心摸,用脑子去畅想了。
我想:在我的生命走到极限的时候,我能去海南化作一缕白云或是一尊礁石或是一抹浓绿或是青帝中一株伟岸的树,长期厮守在美丽的海疆;眺望远近的清水绿圣,那将是我最大的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