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今天绝对是好天。天空湛蓝,蓝的让人心碎心醉。风,柔柔的软软的。日光,明媚但绝不刺眼。这种天气,实在是应该出门,享受这大自然的恩赐。
蛰伏一个冬天,连思绪带心情都很不爽。难得有如此天气,放飞身心。
其实,今天是带着任务出门的。每年正月初六去干娘家。今年一推再推,推到不能再推,今天天气又好,正好串亲戚去。
出县城往西走,一路白杨树萌动出丝丝绿意。“草色遥看近却无。”岂止是草色、树色,世间万物皆是如此。那种若有若无,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放眼望去,麦苗返青,空气中弥漫的是缕缕温馨的气息。田畴间,有农民开始劳作了。那几个,挥锹翻土;这几个,放水浇园。清亮亮的井水,在欢唱,在高歌。渠头,水沫四溅,映着日光,衬着蓝天,如银似玉,一幅绝美的天上人间图画啊!
75岁的老人家,在巷头迎接我们。干娘耳不聋眼不花,只是头发全白了。那天,我打电话,她给人家说媒去了,所以推到今天我才来。院中一头羊,一直在“咩咩”地叫。干娘走路还是那么轻快,待人还是那么热情。自从干爹过世后,她本应和儿孙辈同住,可她说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一个人,一座院,一头羊,是她的家。
我的干娘,大概是在我四岁时认下的。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用我娘的话说,不能有三天不吃药。找人看看,说得认一门干亲,破破灾星。干娘没有女儿,却认了十几个干闺女,她的热情好客,三里五乡是都知道的。我还能依稀记得认亲的场景。前一天,娘就蒸下一锅馒头,这不是普通的馒头。八个鱼馒头,八个带红点的圆馒头。鱼馒头,先把面揉成条,切成小块,再撮成手掌长短,前面用刀横切,是鱼嘴;再按上两颗煮熟的红豆,是鱼眼;尾部占整个鱼的三分之一,立刀切,分开;身子弯一弯,上面用洗干净的梳子横压再竖压,是鱼鳞。蒸熟就行了。红点圆馒头是撮成圆锥状,顶部要稍圆,不能太尖,蒸熟后,点上一点胭脂即可。十六个馒头码好在篾条编成的篮子里,一直冒出篮檐,顶住篮系。外面包一块漂亮的花洋布。初六这天,两根长竹竿,四个抬篮子的,抬到干娘家。记得当时是伯伯,小叔叔还有大伯家的大哥哥、二哥哥抬篮子的。我被按住给干爹干娘各叩三个头,两个大抓髻被梳成麻花辫,并且绑上红头绳。
也许是心诚则灵,也许是其他别的原因,都无从考证了。这之后,我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而每一年的正月初六,就成为固定的走干娘日子。这一走,眨眼间,就快四十年了。
我的生活轨迹很简单,能走入我生命中的人不多。所以说,每一个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人,必然是对我来说给予我生命中春天一般的人。
乌鸦反哺,羊羔跪奶,动物尚且懂得感恩,何况人呢?
春日里春意浓浓浓几许,亲情中情意深深深几多!
害怕给老人家增加负担,我们11点就离开了。出村北,就是南水北调大运河,河水碧绿澄澈,横贯南北。“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那酒一样的长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余光中的《乡愁四韵》回响在耳边。做梦也没有想到长江水会从家门口流过,谁不说自己家乡美,生我养我的家乡在这春日中,更增添一些风韵和色彩。
从碧莹莹的长江水再往西走是一座山。地图上标为“井下山”,现在开发为“神岩山”公墓,我们习惯叫“赵同山”。隶属太行山系。再往西,就是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群山了。其实,早在我师专毕业那年,我就在日记中畅想过此山有朝一日可以修建公墓。那是1997年的事了。当时还想,此地都好,唯独缺水。如今,运河的开通,使唯一缺憾弥补。“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这里可算是宝地。有识之士把我的梦想变成了现实。所以对此山此水情有独钟!
登高才会望远。登上山,远望。运河犹如大飘带,泛着光。东面是麦田,麦苗青绿,随风起伏。远处,是高楼林立,顶天立地。高铁飞架,偶尔还可以看到火车急驰而过。这里,既喧嚣又宁静。近处,层层梯田,松柏成行。向阳坡,迎春花已开。怒放的,黄灿灿,象小喇叭一样播报:春来了;含苞的,花蕾红中带紫,仿佛一触即发。
西面,起伏的连山宛如一座座屏障又如大靠背。北面、南面各有村落。村落,绿树成荫,房屋参差,不时传出鸡啼、狗吠之声。
春风拂面,春光融融。在这春日里,春意浓浓春常驻,春山春水暖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