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收获的季节。很多人,喜欢秋的成熟,赞美秋的绚丽。而我,真的不喜欢秋天,因为,我心爱的你,就消失在那个深秋,永远不再回来。
今天,又是你的祭日,楚南,我好想你!十七年了,我,依旧念你如初,楚南,你是否也还记得我?
三十年前,二十五岁的我,也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在农村已经是愁嫁的对象,更何况我还是天生的坨坨妹子?身高不足一米五,长得再好,有啥用?稍微有点资本的小伙子都会嫌弃我,不是怕影响后代,就是怕带不出去,相亲一拨接一拨,都是有来无往有始无终。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个伟岸挺拔心胸宽阔的你,见第一面就答应娶我。你说:矮点没啥,我一米七三,正好取长补短;没文化不要紧,我高中毕业,正好互补;暂时穷点,更不是事,只要两个人一条心,勤劳肯干,就能发家致富。你的憨厚老实,真诚善良,都得到了我父母的认可,也赢得了我的欢心。就这样,那年国庆节,我成了你快乐的新娘,你像父亲抱孩子一样,把我抱回了家!
婚后,我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过着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日子,简单而又快乐。一年后,有了咱的宝贝女儿刘欢,欢欢不仅长得漂亮,还特别的聪明可爱招人喜欢,你只要有空,就会把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逗了又逗,我们的小日子很是惬意,你父母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五口之家其乐融融。
好景不长,当我们的小女儿才呱呱坠地,你爸妈就开始唠叨,嫌弃我和小宝,他们的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我实在忍不住顶了几句,他们就咒骂我绝代种,越吵越凶,你怎么调节也无济于事。一边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一边是你挚爱的妻子,无奈之下,你毅然决然抛家舍田,怀揣三百元,带着我们母女三人来到城里,在火车站附近,过起了租住生活,如此,小女儿得名:刘浪。
拖妻带女的流浪生活,谈何容易?租房子要钱,锅碗瓢盆要钱,吃喝拉撒样样要钱,开始,你在火车站货场干装卸工,全凭你一身力气养活我们,我心疼你太劳累,你说你年轻有的是力气。后来,邻居大妈夸我甜酒做得好,可以卖钱,我们便开始了新的生财之道,我在家做甜酒,你挑到街上去叫卖,这样,来钱真的很快,也没那么累。我们俩像俩守财奴,每晚坐在灯下数钞票,数过,叠过,一遍又一遍,尽管都是零碎的角票和块票,我们依然乐此不疲,成本小,收益不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欢欢上小学了,浪浪上幼儿园了,我们开始甩开膀子干事业,楚南饲料店正式开张营业。我们凭着本分和诚信,赢得了周边很多养殖户的信赖,生意越做越大。节俭的我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了我们的新生活,买了新房子,买了新车,幸福洋溢在脸上,荡漾在心里。
日子,就像每天升起的太阳,你开着农用车,专管进货出货,我坐在家里负责接订单、收货款、卖零售,分工又合作,生意风生水起,越做越好。大家都夸我命好,找个你这样的男人,勤劳肯干不说,还会心疼人,大事小情样样都做。你的优秀,人尽皆知。对外人,和颜悦色,友爱互助;对家人更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按点接送孩子,洗衣做饭,大包大揽,任劳任怨。
赚钱多了,闲时多了,毛病也多了。麻将,很时尚的娱乐,我爱玩,周边的邻居都爱玩,我开始一边守店,一边打麻将。你也喜欢玩,但是,你比我有节制,有正事不玩,我有兴致你绝不抢着玩。你的谦让,纵容了我的麻将瘾,上午打,下午打,白天打,晚上打,天天打,一天不打浑身不舒服。
更可怕的是,你的包容放纵了我的任性:
那日,我正在打麻将,你来电话说,有车饲料送回来,让我接收,我怕耽误打麻将,竟然让司机原车返回了,你不仅没骂我,还忍气吞声向人家道歉,求人家再送过来;那天,寒风刺骨,你拖货回来累得喘不上气,我因为打麻将,没顾上做饭,你不仅没有埋怨我,还一声不响地做好饭,送到我嘴边……麻友们都说“你老公脾气真好!”
有几回,我为了打麻将,不是收了假钞,就是算错了帐;好几次,我为了打麻将,让顾客自己取货,他们搬的高价货付的低价钱……一回回一次次,你实在忍无可忍,掀了桌子扔了麻将。我一不做二不休,不吃不喝,任你怎么哄我,不管你,不管孩子,不管生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直到你亲自买回新麻将,帮我约好麻友,我才露个笑脸下床。你口里说,是因为需要我守店照顾生意,才肯低头让步的,其实我知道,你是从心底里疼爱我,才会一再迁就我的。
两个女儿是你的心肝宝贝,我再不懂事,也是你心中永远的爱人,为了我们娘仨,你无私的奉献着。然而,不懂珍惜的人,是很难守住幸福的。
十七年前的今天,也是一个深秋的雨天。秋雨一直哗哗地下,秋风一直呼呼地刮,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秋夜的寒凉,一点也不亚于冬天。你从早上进货送货一直没歇停,晚饭后,还粉了两吨玉米,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一口气抽了两支烟,对我说“好累,洗个澡睡觉去”。一起洗澡,不一定因为浪漫,而是我们多年的习惯。洗完澡,你先上了床,我顺手把内衣内裤洗了,收拾好浴室再回房,你一边挪动着身子,一边温柔地呼唤我“快来睡吧”。自结婚以来,每一个冷天,你都是先上床,把我睡的这边睡热和了,再回到自己冰冷的那边去睡,这也是你的习惯。在你的柔情里,我拥着这温暖的习惯,拥着你温暖的身躯进入了梦乡。半夜醒来,却猛然发现你已经冰凉,任我怎么呼喊,怎么摇晃,你也不再动弹,没有丝毫回应。120来了,医生摇摇头告诉我,“已经走了,心肌梗死”。
我在焦急中哭喊,楚南,你就这样走了吗?没有了你,我和俩女儿怎么活?生意怎么做下去?
我在悲痛中嚎啕,楚南,你为什么要扔下我?说好了一辈子不松手,相伴到白头,你忘了吗?
我在伤痛中忏悔,楚南,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细心点、体贴点、有责任心点,你也不至于这么操劳,这么累……
时间,就像闪电一般,你的音容笑貌,还在我心间清晰放大,俩女儿就长大成人了。你走了,我没有了依靠,不再懒惰,不再贪玩,重整旗鼓,独当一面,经营好生意,抚养好孩子。努力再努力,一个人完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心愿。如今,欢欢和浪浪都找到了好的归宿,已经结婚生子,你若泉下有知,就保佑她们永远永远地幸福下去吧!
我捧着你的遗像,长跪在我们的温床前,泪如泉涌,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念执着,一念相思,故人已去,我心依旧。我悲伤地哀嚎:“回来吧,刘楚南,我忘不了你,十七年从来不曾忘记,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日子,我好孤单,好凄苦!亲爱的楚南,你回来吧,我们重新来过,好吗?我保证,我肯定不再打麻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们好好生活,好好爱,深深爱,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