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的抒情散文

时间:2021-08-31

  远远近近,一家连着一家,一如梦里阑珊,万家灯火缀连起城市的轮廓,简约得像是一幅剪纸作品。

万家灯火的抒情散文

  在一个个平常的夜晚,我离开写字楼乘车回家,感觉中人与车仿佛是在灯火的河流里游弋;一条河连着一条河,交错辉映,千转百回,流动与静止、喧闹与沉默、华丽与朴素、张扬与含蓄,明灭斑斓,高高低低,跌宕起伏;她多像一首交响乐的乐谱,演奏着岁月情怀。

  街道,店铺,那么多的人家,来来去去那么多的人。在我眼里,夜晚的表情真实而又抽象,城市的灵动只在这一刻,被灯火照亮,仿佛触手可及,意韵飞扬。

  所有夜晚的灯火都是连续的,贯穿了所有平常的日子;这触情的灯火又一直延伸着,从身边抵达城市的边缘。也许城市的边缘是农家、河流、山峦、田畴、牧场、树林,那里的灯火也同样正在穿透夜晚,向更远的远处伸展,无穷无尽,生生不已。

  “真的像是我曾经见过的北方麦地。”在城市万家灯火的掩映中,我心中无数次地掠过这句话,而每当那时,北方广袤平原上的麦地如强烈的北风猛地向我扑来,使人透不过气。在平原上,我曾经被无边无际的麦地所震慑,在五月透亮的阳光下,我激动地想跪在麦地的中央,大喊一声“麦地”。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广阔的平原,那么撼人心魄浩瀚起伏的麦地?原来这就是老百姓的日子,深邃而又实在。接着,我看见了村庄,还有村庄上正在升起的袅袅炊烟。平原是活的,平原上有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酸甜苦辣、春种秋收、喜乐哀愁,有了爱恨,有了情仇,有了日子的盼头,有了万家灯火的明亮。那北方的麦地宛如城市夜晚的灯火,抽象出所有日子的形式,恰似一首经典诗歌的魅力,越过了多少个百年的时光,一如既往地使人亲近,难以割舍。

  在每一个清晨,车水马龙的嘈杂声中,日子的河水开始在新的一天里流淌。我喜欢看这样活泼泼的早晨。

  我楼下的杨老,是北方佳木斯人,因为60年前划时代革命的缘由,他来到了安庆,然后,在这里娶妻生子。多少个年头过去了,直到现在,他每天早上仍然保留着东北人的习惯,挎个大篮子上街买东西。我看到在那篮子里有当天的菜蔬、香烟和酒。老人的儿女都出去住了,他就一个人过着。他喜欢和我聊天,在夜晚的灯火下,我们边抽烟边聊着,关于世事新闻、关于生老病死、关于在遥远的佳木斯有他一直梦魂牵绕的故乡和族人;他一直说着这些,很多时候我已经困意很深了,老人还在说着。我没有见过东北的冬天,但从老人的一次次叙述中,我一次次领略着北方的冬天和家的概念。

  看惯了每个夜晚的灯火,人真的像夜晚的一盏盏灯火,用他们的故事,照耀着平实的日子。我的一位当外科医生的朋友这样说:“日子是用生命的原火点燃的”。我的这位医生朋友来自贫困的乡村,当年是家人省吃俭用,供他完成大学学业。现在,他50多岁了,已经是主任医师。他说有一个晚间,一位古稀老人躺在病床上,拉住他的手久久不愿睡去,老人说,怕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也就是这句话,倏然间,让这位医生仿佛触摸到了生命的质感。

  于是,活着和生活的故事,绵绵不断,如四季的轮回,跌宕不已。这些年,我间或记录着我曾经的朋友和熟人,他们中间有鞋匠、船工、搬运工、门卫、酒店服务员、花店女工、出租车司机和打鼓的人;他们几乎都有下岗和失业的经历,每日里为生计艰辛地奔波劳作;宛如河水的流过,他们想的是让生活尽可能地好些,并能供他们的孩子完成学业。多年前的一个秋日,我登上了所在城市最高的一座大厦顶层,就在极目四望的那一刻,有无数的楼宇和屋顶,从朦胧的城市边际开始向我冲来,那气势很快把我的畏惧感压迫出来;畏惧什么?我想,在那无边无际的屋檐下,是无数的苍生栖息的地方,是屋檐下每一个生活的真实表情,构筑起了这个城市的性情,让城市的每一个夜晚生动起来,并延续下去。

  明天是日子的希望,是今夜灯火的延续。我年近八旬的老母亲生活在外地,每个周末,我总会给她打个电话问安,她老人家又总会重复着上一次交谈的内容,说得最多的还是那句话:“要平平安安才好。”这大概就是每一个家庭的愿望,每一个家庭的温馨,每一个夜晚灯火的归宿。记得有一年的春节我回老家,辗转了一天疲惫不堪,天黑的时候,当我看见老家窗前射出的灯火时,我几乎走不动了。我就坐在老家的门前,体验到家的幸福;那一刻,万家灯火温暖心扉,映照游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