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春末夏初的菜园是活蹦乱跳,生机勃勃,开心玩闹的小孩子,冬日的菜园则是安静美好的老人,白雪是他的眉须,他是鹤发童颜的老者。
麻雀、喜鹊、白鸽是菜园上空的常客,菜园是我的菜园,同时也是它们的。落雪不落雪的日子里,都是我们大家最美好最安宁的日子。鸟儿们在高空里自由的飞,麻雀娇小伶俐,喜鹊花翅翩跹,鸽子灰一片白一片的成群成队。家养的鸽子和野生的麻雀、喜鹊一起在天空的大广场上翱翔。它们用美妙歌声和曼妙身影演绎着对田园美好生活的迷恋。这一切是来它们心底的,是纯真得不掺杂质的。那一阵阵轻快的翻飞,那一声声清脆的鸟鸣,成为小园上空最美好的歌舞。之于它们的聪慧灵动,我的歌则显得晦涩许多。我有太多的生活羁绊,今个儿盼玉米涨价,明个儿盼孩子考个好分,后个儿会为不知何时爬上额头的皱纹叨咕许久。而后才是推开房门:两山排闼送雪来。而每一次的心情舒畅都是一次情感的梳理,每一次快乐的欢笑都是在向头顶飞过的鸟儿学习;也有时向纯净的白雪,哑默的大地,肃立无言的矮墙,篱笆,直立的水泥板学习,也有时向那些休养生息的树儿们学习。
一切皆为吾师,向一切事物学习。都有可圈可点的品格,都有纯良向善的心境,冬日的菜园虽死寂一片,可死寂也有死寂的美。冬日虽然寒冷,美是冻不住的!
仿佛不是夏秋日菜园里万物在冬日的凋敝,那些在风中摇动的方瓜蔓,虽干干黄黄的脱净了水分,成了死掉的生命,可这死掉的生命却依然会舞蹈,在寒风中,舞动得那么随意从容。那洒脱的劲儿,又有谁人模仿得来?方瓜早被我送给邻居馇粥吃掉了,而那死掉的蔓儿依然唱着属于它们的生命恋歌。它们是真的死掉了吗?篱笆上的豆角蔓也是,爬在最高枝的豆角,我够不下来,依然在冬日里挂着。它们都走过夏日葱茏的生命,当繁华逝去,我竟读不出一点黯然。它们是永远的存活,永远的无悲无喜,无论生命以哪种形式存在着,它们都能安然坦然自然;没有黯然。它们的心灵永远都是愉悦的,无杂质的。外界的诱惑阻遏不了它们的心,任何生活的羁绊也绊不住它们生命快活的脚步。一副永远的从从容容,坦坦荡荡,无惊无喜。
穿梭于冬日的菜园,在一场又一场白雪里,清洗自己日渐蒙尘的心。穿得厚厚的我,有时张开双臂,有时肃立默想,与每一片飞过眼前的雪花倾心交谈着,它们言语轻灵如同它们的身躯,它们身躯洁白如同它们的心,它们的心洁净得不怕人间任何脏兮兮!
天地有大美,大美在乡下。
远山幽蓝里泛着白斑,像一只大熊,在冬日里静静安睡,甜甜美美。小村上空的杨树,剑样枝条直指苍穹,似探索宇宙的奥秘。而奥秘的答案就在它们树身上闪着的“眼睛”的深邃里。家家房子上睡着雪,房子是穿着雪绒衣的房子,是爱美的房子,炊烟是房子吐出的悠闲烟圈,和我一样,它们自己也定喜欢看着炊烟在小村弥漫,神思飘渺间欣赏一种难得的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