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喜欢把心底深藏的那种博爱用笔端流露,总会在感情到了极致的时候以泪洗面,是因为太容易被感动?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挚爱?还是因为习惯于轻弹以泪?我无法言喻。
只记得一直以来,你身体不好,总会或大或小的生病,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总记得,你总是在一次次大病痊愈后烟消云散,活蹦乱跳的,从来没有因为频繁的生病而给幼小的心灵留下任何创伤。因为你总是会在最原始的避风港中得到最体贴的爱。所以,尽管病痛一直折磨你,尽管同样也是农民的孩子,同样也像其他农村的孩子一样,手握着锄头在田间地头长大,赶着羊群在草原上嬉戏娱乐,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可总也不怎么茁壮,而你却依然那样快乐的生活着。可他,一个总爱在沉默中无微不至的关怀你的父亲,看着总是生病的你,这么些年来,他心里承受着怎样的伤与痛,我无法言喻。
农村,在你看来天蓝蓝水清清的地方,在你看来树也亲草也绿的故乡,在你看来是恩赐你儿时乐园、赐予你感动、赐予你一切的地方,还有着可亲可敬至纯质朴的父老乡亲的地方。可他不这样认为,祖辈在这里生息相存,似乎有了许多厌烦与无奈,尤其是在你出生以后,在各种各样的病痛折磨你瘦小身体的时候,他就会自责,就会认为是他没有给你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是他未能满足你成长发育时的营养所导致你身体状况的不良。虽然他不曾向任何人表露,可是父女之间的那种灵犀足以让你感知,而你却从来无法言喻。
你可曾记得,非典在祖国大地上泛滥的时候,抵抗力极差的你,一连好几天高烧昏迷。那时,农村的医疗条件差,无法确诊你得的是就是所谓的非典,家人都吓呆了,跑遍了地方都找不来大夫。是他,一直守候在你身边,没日没夜的照看着你,是他亲自给你掉液体,给你打针,给你喂药。直到你似非典非非典的症状彻底消退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却也因为昼夜操劳给得上“非典”。你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是神灵托梦告诉你的,说他是怕你瘦小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苦苦祈求神灵替你来承受的,看他甚是诚心,神灵答应了。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睡梦中泪水哗的夺眶而出,对此却也无法言语。
你是否也曾记得,刚上高中那年他托人带给你的那份长长地信。告诉你家里一切都好,让你不要担心,告诉你要好好学习,还告诉你让你不要省钱,好好吃饭……。你握着半数以上错字与拼音的信纸,所有话语都哽咽在喉咙里……。
当然你也肯定记得,那年暑假回家,一进家门,一串挂在穿衣镜前风干的小饼状的东西,让你觉得很是奇怪。后来母亲告诉你,那是父亲亲手做给你的,那年他在外打工是认识了一个藏族的朋友,给他尝了藏族的糌粑,他觉得不错,回来后就自己买了青稞面和未风干的奶酪等,做好了,却没舍得吃,都给你留下了,当时家里还没有冰箱,只能风干了保存。还有那年夏天,邻居家的牛下犊了,他说刚下犊的牛挤下的奶最有营养,午休起来后,你就发现橱柜上放着半杯牛奶,你跑到外面看见他在门前的水井旁洗衣服(他很少自己洗衣服的),你觉得奇怪,便跑去问他怎么回事,却看到他胳膊上两道长长的血迹未干的伤痕。你立刻明白了所有,鼻子一酸,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做最后的离心运动。为什么?是为了给你挤到最新鲜的奶,他才被牛蹄成这样,还溅了一身牛屎,但仍然还是那般沉默,而你却无法言喻?
这么些年来,你已经长大,满载着他的关爱,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一个翩翩少女。而他依然保持着多年来惯有的沉默,只是他额头的皱纹与鬓角的白发已从零星点缀到完全占领,只是那双原本柔软的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锉。锉平了你来时路上的不平,锉平了命运安排给你的波折。他却仍然保持沉默,永远这样,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