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喜欢在夜里出去和伙伴们在田间奔跑。乡村的稻田在秋日收割之后,形成了一片宽广的“游乐场”。控制不住贪玩的心,在月色星光下,在田里嬉戏。高高的谷堆像是正义的超人,守着孩子的安全。
大人们总是对小孩过多的担心。“田里有虫子,有蛇,咬了会生病甚至见不到爸妈。”“晚上巫婆会出来抓不听话的小孩,把他们的手脚吃掉。”等等。然而不管大人如何费尽口舌,总是忍不住偷偷地跑出去。
在田间跑累了,排成一排坐在田坎上,或谷堆旁,肆无忌惮的唱歌。中秋月夜下偷别人家的南瓜,或是拿着自己做的柚子灯满村跑,抑或夏日吹着夏风,追赶萤火虫,都算是童年时光里唯美的记忆。
夜,月夜,星夜,对孩童来说,便是一种诱惑;像是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不知不觉,月色田里奔跑的孩子慢慢长大了。儿时的稚气脱了,却依然喜欢夜色。开始早恋的孩子牵着初恋的手,走在小镇石板路上,看着彼此被月色照出的影子,心里萌动着甜美的味道。
她说,我们对着月亮许愿吧;他说,只想一直牵着你的手。是谁偷偷的在月亮下把脸颊吻出一个红晕?
躺在夏夜草地上的小爱情,安静而美好。就像电影《星空》里的主角一样,憧憬着单纯、青涩的夜色。对少男少女们说,夜也许便是如此的令人憧憬。
也是在那片柔软的草地上,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舍得道别。
然而当看到大城市的夜色,之前的伤感全都烟消云散。城市的夜如白日甚至比白日更繁忙。到处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五光十色的。
少年站在路灯下,长成了小男人。
还是一样的牵着喜欢的人的手,还是一样的月夜。却发现另一种莫名的伤感轻轻泛起。什么时候,月色竟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混杂?就连牵着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握着的力度几乎为零,感觉随时对方的手都会掉下。
开始害怕在夜间出来,开始觉得夜竟是如此的悲伤。
又是一个黄昏,小男人站在天桥上,望着华灯初上的城市,显得有点荒凉。嘴边那一圈胡渣杂乱的长着,点了一支烟,慢慢的吞云吐雾。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一样,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香烟,无奈的摇头。是时候该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了!
每天在晨光还未明亮时,和一群上班族挤着,唯一一路接连上班地点和自己租房地方的公车;在黄昏时分反方向挤回。庆幸的是,晚上的时光不属于交通也不属于老板。
霓虹灯还是在闪烁着。男人抬起头看见天空早已不再是孩童时的干净。还能怎么办呢?只好让自己闭上眼睛想象那是一片浩瀚的星空,纯净明亮。
原来成人世界的夜是两面性的,现实的是热闹的灯火,想象的是纯澈的记忆。
夜色如斯,不管是孩童,少年,小男人,还是大男人,每晚都在这感性的世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