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夏日并不像现在的夏日这般酷烈,年幼的我爬上父亲自制的木质大沙发上的衣服堆里假装睡着。
家在山脚,四面环山,屋后错落几间邻里的房子,每座房子前面都有一个大大的菜园,唯独我家前面的院子最是空旷。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流从院子嬉戏而过。刚从地里回来的母亲坐在厨房,不紧不慢的搅动筷子与廉价却被洗得透白的瓦碗敲碰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声音经过一条窄窄的过道和两个半开的门传入我半睡半醒的我的耳朵里。此时刚好有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飞来落在我肥嫩红润的小脸上,才一会儿又飞走了。四周宁静得只剩下这两个声音,就好像整个村庄的人都中了魔法消失了一般。我就伴随着这不经排练却又莫名显得协调的音乐酣然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我已经听不到碗筷的声音,身上盖着母亲晚上哄我睡觉用的红色碎花小被子。我知道,母亲又出去干活了。我从高高的木头沙发上跳下来,眯着眼打开被母亲掩着的大木门。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大院子,暖风吹落一阵阵花草树木及溪流的清香。
我刚走下那仅有的两三级台阶,站在小溪另一边的邻居姑姑用手指过来,吓唬我说:“神娇,快看,你后面有条蛇。”没有完全睡醒的我只是好奇的回过头扫视墙角的杂草丛里,却又真的刚好看见一条壁虎跑过。于是,不知道这仅仅是个巧合的年幼的我,许多年来都无法理解姑姑的眼睛怎么那么那么的厉害。
时间飞逝,我再也无法像那个夏日的我调皮可爱的装睡却又真的轻轻睡过去了。那个午后的碗筷与苍蝇的合奏想必我此生也无法再听到了吧。明媚却不灼热的阳光,杂草丛生却相得益彰的院子,巧合经过却带给我十几年迷惑的壁虎,爱捉弄人的小姑姑,一切都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