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说时光像倒在掌心的水,无论是摊开还是紧握,都会一点一滴的从指尖流淌干净,最后不留下任何痕迹。而我却固执地认为有些事、有些情会在我们的记忆里生根发芽,然后茁壮成长,直到把我们层层覆盖,让我们无法逃开。
我习惯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睡觉然后在四点的时候醒来。很多个夜晚的十二点小孩都没有睡,因为我常常在醒来的时候看见电话上有小孩发来的短信,她说她还在看电视。醒来后我就会打开电脑,一边听摇滚一边透过玻璃窗看窗外的黑夜,而有的时候我会走出去,站在泰桥上,站在路灯下,站在黑夜冷冷的风里,看那条寂寞的河,安安静静地流淌,朝着没有尽头的远方。
黑夜,隐匿了一切。我闻到忧伤的味道。
每个晚上我都会想起很多过去,有时候我会很悲观的认为所有的现在都会沉淀,然后成为过去。而那些相遇的,终究会变得遥远。当我望着远方的时候我就会怀疑那些我每天回忆一直回忆的日子究竟有没有来过我的身边。唯有那满天的星火告诉我那些失去的、消失的,都是真的。而那些过去未因岁月而消亡,反而历久而弥新。
认识小孩是在去年夏末秋始。那时候,风很轻,云很淡。
我还能很清晰地记得小孩穿着军装站在队伍里一脸干净的微笑,她说,“我是重庆人,可是要我给你当导游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搞丢!”说完她就调皮地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笑得时候很好看。
之后的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想起那张脸,那个微笑。明朗而温暖。
张晓玲走后,我就觉得我自己是一面波澜不惊的湖,不会为谁而再心动。两年间,我去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的人。可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走,没有方向。那时我就想,或许我早已忘了什么是爱了。我知道那不是超脱,而是逃避。
我以为,我成功了。
可是那个微笑,却又把我唤回尘世。
我喜欢上了小孩。
当爱情要召唤一个人的时候,强如掺了魔法的笛声,只消一丁点光阴,人会身不由己地朝那声音奔去。
可是,当我一脸期待往前奔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小孩不在那里。后来渐渐明白,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东西,不是自己想就可以的。
太自以为是,注定只能受伤。而这个世界上,原本就缺少安慰人的词汇,弥合伤口的良药。
海打电话说兰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了,他以为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可是她走了,他说他没有挽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知道,乞求就算可以换来短暂的爱情,却换不来永久的幸福。如果勉强,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她都不会快乐。
我开始渐渐觉得,爱情是始于某种不舍。我舍不得每天不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看着小孩,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舍不得不和小孩一起去竹园,哪怕只是静静地走在她身旁;舍不得看见她委屈的表情,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舍不得她带着失望离开……
一个人从另一个人心里走过,究竟带去了什么,带走了什么?
我对小孩说我喜欢她的时候,她说大叔,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
我问海,我们会为不曾喜欢,或是不曾挣扎要不要去喜欢的人而担忧,害怕她受到伤害吗?
海说,兰离开的时候,她说没有她我会更快乐。你信吗?那个唯一能给我快乐的人都走了,我还怎么对别人笑?明明伤害了,却要做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一切,只不过是借口而已。说到后面的时候,海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我知道那是一个男生由于伤悲哽咽而发出的声音。我想安慰他,可是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或许最能伤害自己和最能安慰自己的人都是自己。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就像在电视里看见的那个画面一样,在非洲的大草原上,一个男孩追着一只可爱的小斑马,那种无法像马一样被驯服的动物跑起来非常快,可是小男孩在烟尘飞扬的草原上拼命地奔跑,傻傻的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会追上她。而《重庆森林》里的金城武一边吃着过期的凤梨罐头一边等待奇迹的出现……
大地上的奔跑怎么追的上蓝天的梦想?傻傻的等待怎么可能换来奇迹?破烂的牛仔裤怎么配得上洁白的连衣裙?
站在坚实的大地上,仰望的,是空幻的梦想。
如果一朵花能永远的开下去,那它就不再真实。
所以凋谢是唯一的出路。
当那些日子都已不在的时候,我们能选择的,只是记住抑或遗忘。
我走在路上,记忆是我唯一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