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总带有我那可爱的家乡口音,重重的,无论岁月的风风雨雨怎么侵蚀,怎么冲刷,都无法抹去那一丝调儿,我能讲一口流利的黎族话,发音的准确性就象自家酿造的山兰酒,地地道道的纯,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异味。
离开黎山快十年了,这十年来,岁月仅在我的额头上刻下几条深深浅浅的标记,我依然拥有大山的胸怀,大山的个性。为了生活,我飘泊与客居在比我黎山还要繁荣、还要喧哗热闹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心底随之滋生出许多的眷恋和思念之情,对于黎山的那片山、那片土的热爱依旧未改初衷。
家住黎山,黎山是我的诞生和成长之地,深受黎山的庇护和熏陶。我饮山里的泉水,沐山上的岚风茁壮成长,朝夕与她相伴,对她有着一股深深的感情。在那片土地上,有我熟悉的山土气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有爬山时欢蹦雀跃的身影;山里有亭亭玉立的槟榔,有高大挺拔的木棉,有青翠欲滴的果树,有丛丛簇簇的竹林,有细水长流,有篝火熊熊,有古朴的船型茅草屋,更有我那一群至亲至爱、憨厚朴实的父老乡亲。
十年前,刚走出黎山的那一阵,我就感悟到今生今世无论跑得多么远,去得多么久,我的灵魂都无法走出黎山的那片绿色的禁锢,缠绕在心里的,永远是我的黎山。在十年的岁月里,我游过不少的地方,在异国他乡时,当我穿梭在高楼林立、车潮如流的大街上,看人们接踵摩肩匆匆行走的样子,那个人与人之间的陌生与淡泊使我想念起黎山来,便感觉到黎山的温馨,黎山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美好。
家住黎山,住在民风淳淳的村寨里。村寨人口不多,两三百号人一同生活,大都是同祖同宗都是兄弟姐妹,寨子靠山,房屋都依山傍水而建,有树木环绕,就有鸟语花香蜂飞蝶舞四季不绝。村人勤劳,日日上山下地劳作,和和睦睦相处过日子,人人都用双手创造生活。当然,也有争吵绊嘴的事发生,但经左邻右舍良言相劝,明了事理,气也消了,便和好如初。黎山的人情味浓,大家都乐于助人,上家农活忙不过来,下家出手帮忙算常事。如哪家遇上红白喜事,不用去挨家挨户请人,村人会自觉地登门做事,不图钱财不图报酬,图个互相帮助图个人情,这就是黎家人流传千百年来的好习俗。
家住黎山,黎山有我的父母兄弟,有我的亲人。离开了黎山,我在外面成了家,有了妻儿,却总念念不忘黎山的那个大家庭。在想家的时侯,我便觉得现在的居住之处仅仅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站台,而终点就是起点的黎山。父亲过逝已有些年头了,家里尚有七十岁的老母。在想家想念亲人的时候,我就携妻带子回山,为的是到那稔熟的环境里走一走,看一看,以饱和我日渐膨胀的乡情;回山,为的是看看老母,让为人之父的我再一次享受浓浓的母爱,让母亲那操劳大半辈子并布满老茧的手再一次拍打我的手掌,人在那份情、那份爱中陶醉;回山,为的是再听一回母亲那富有哲理的民间故事,听一回母亲谆谆善诱的教诲,母亲那重复而冗长的话语此时听起来倒觉得可亲可敬,充满着浓浓的母爱,那些古老而简单的传奇故事很容易使人明白做人的道理……
家住黎山,情系黎山。黎山,永远是我的家,永远是我的归宿,永远是我灵魂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