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历生日”这个词是我自己发明的。因为今年1月28日(阴历己丑年正月初三)这天,既是我的阳历生日,也是我的阴历生日。开始,我想叫它“双料生日”,后来觉着实在不雅也不妥,经过一番苦思冥想,豁然开朗,就想出“双历生日”这个词来。
生日是每个人呱呱坠地,正式来人世间报到的纪念日;也是我们的母亲为生育我们做出伟大牺牲和努力的纪念日。是她给了我们一个来这个世界上品尝酸甜苦辣,欣赏花开花榭、见识潮起潮落、体会悲欢离合的机会。所以,全世界的人,不分肤色、不分种族、不分信仰,都十分重视过生日。近年来,国人过生日的形式与洋人愈来愈接近:也要摆上蛋糕、也要插上蜡烛、也要唱一曲《祝你生日快乐》。看来,过生日的形式,已经全球一体化了。
关于我出生的故事,妈妈多次给我讲过。我觉得挺有些喜剧色彩,故记载如下:那时,我们老家还没有医院,我妈生我时正赶上过大年,我爸把她送到60里以外太谷“仁术医院”去。住在医院附近的大外婆(我妈的伯母)就把我妈接到她家待产,让我妈乘此机会与堂兄弟姐妹们热热闹闹地过个年。那时,家乡人们的饭食都挺节俭,一年四季,主食都是高粱面拨鱼子、玉米面窝头、小米捞饭和些蔬菜,只有过大年,才能美美地吃上个把月好饭。所以,大外婆希望我妈能迟生几天。大年初一自然是吃饺子、拜年,初二吃得是大外婆的拿手好菜:红烧肉、炸丸子、黄焖鸡等。计划初三吃我妈最爱吃的肉丝粉汤和油炸糕。大外婆做的油炸糕别有风味,用黄米面做皮,用豇豆沙和枣泥拌在一起做馅,吃的时候还要浇上玫瑰酱,洒上白砂糖,特别好吃。谁知初二后半夜,我就耐不住寂寞急着要出来。半夜三更到哪去找车?好在大外婆家离医院很近,两位舅舅急中生智,像小孩子们玩过家家娶媳妇那样,两人手搭手编成个轿子,让大腹便便的我妈坐上,两位姨姨打上灯笼,腿有残疾的大外婆柱着拐杖、鬓发苍苍的大外爷跑前跑后……,就这样灯笼火把、人声鼎沸地把我妈送到医院产房。多年以后,大外婆见着我时还数落我:“你个急性子,急着要出来,害得你妈过大年坐月子喝稀粥。”
我从小只知道自己的阴历生日,却不知按阳历出生于何年何月何日。记得包头解放初户口登记时,有个工作组来到我们机关,当我告诉他们,我属鸡,正月初三出生,他们翻开手册一查,就说:“你是1933年1月28日出生的”。从此,我才知道了自己的阳历生日。但是我发现,我的阳历生日与阴历生日,就像我的命运一样曲折。他们像两条曲线,弯弯曲曲,若即若离。有时渐行渐远,有时靠得很近,但却擦肩而过,从来没有相交过。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963年的1月28日,是我30周岁的阳历生日,我生了女儿。按阳历生日我俩是同一天,但按阴历,我是正月初三,她却是正月初四,只差一天。
日历买回来后,我惊奇地发现,今年的1月28日,正好是正月初三。啊!经过76年的苦苦等待,这两条线终于要交汇在一起了,我感到非常高兴。当我把这事告诉孩子们后,家里就掀起了一股在电脑上查找自己双历生日的热潮来。查的结果,大部分人的双历生日每19年交汇一次,唯独我例外。但奇怪的是,从今年起,它又纳入轨道,再过19年,还会再交汇。年龄不饶人,再过19年,它俩再相会,我会在何方?因此,今年的这个双历生日,就更显得珍贵,不但要家宴庆之,还要写文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