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醒得很早,一睁眼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只有一点点,像刚刚萌芽的小草那样稚嫩微弱的光芒,像含苞的花儿那样青涩含蓄的光芒,再等等吧,等那光。
我就躺在床上,一丝一毫也没有动,用最原始自然的身体与意识去朝拜那第一缕光。四周是寂静的,似乎连空气也没有苏醒,只有走动的钟,才有几分生的气息。接受黑暗,觉得真实,它无比广阔,漫长无际,而你在它面前一丝不挂,正如你出生时那般干干净净,离世时那样清清白白,不必戴上面具,亦不必粉饰太平。
终于,在大彻大悟的思想中,些许微亮透了进来,看看那桌上娇艳欲滴的玫瑰,想,再等等吧,等那光。
已不那么暗了,只是朦胧,如梦如幻的真实,它是蒙上灰尘的玻璃,是微光吹出的泡泡,是音乐家尚未谱完的曲子。听,不知是什么声音,如光尘落地,微风轻起,是将要开放的鲜花,还是将要拔高的树林?是将要发芽的小草,还是将要飞翔的雏鹰?我不知道,但我明白那桌上的玫瑰与我一样,在等那光。
那玫瑰是半开半闭,一枝独秀,艳煞众人的美,在半明半暗中,线条却不曾柔和,反多了几分孤傲与清高,花苞里似乎有铺天盖地的锋芒与冷漠透出,和恬静的朦胧格格不入,没资格说它什么,只当它和这朦胧和我半生不熟,只做匆匆过客,擦肩而过,不言不语。“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倏地,想起这句话,心里一阵淡淡的感伤。
又放明了几分,帘子越发像是牢笼,将光困在外面,它在积蓄着力量,要将这星星之火变为燎原之势。突然,一缕阳光挣脱了牢笼,接下来是万丈夺目的光芒,势如猛虎,一路交织翻腾,攻城掠地,霎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桌上的玫瑰不知何时开了,那么美艳的迎接光芒,香气在房间里氤氲,肆意地展示着它的美。无声地笑,我终于和它一起,走过黑夜,等来光明。
愿我以后身处黑暗之时,也能想起今日,等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