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抿了一口春秋含进嘴里品尝,让唇与舌尖打磨出一个完整的烟圈,带着廉价的酒气以及腐朽的果味。
最近局势愈发紧张,偏爱的那家烟厂已停了产,剩下这些聊胜于无的劣质品还在垂死挣扎着,试图捞上最后一笔。
新来的随侍小姑娘颤颤巍巍地立在门口处,仿佛一有异动,小姑娘便能及时夺门而出,求得一线生机似的。
女人深深望着镜子里,那个醉在糜烂中的自己,不屑地撇了撇嘴,挥手将镜子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犹如发号的令枪,楼下的形势瞬息万变,枪声打破了富商们纸醉金迷的美梦,将温柔乡的假面撕下,露出内里肮脏不堪的屠宰场。
女为悦己者容。
门口的小姑娘已经不见影了,于是自顾自从梨花木柜里拿出唇脂,用尾指沾了些在唇上仔细地涂抹,颜色是最正的红。
她还记得那日无意间抹了正红色的唇膏时,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
衣服要挑最好看的那件,带着牡丹绣样,朵朵俱是娇艳,定能让他仔仔细细瞧上一眼。
鞋要挑走起来最婀娜的那双,头发要挽成最温柔可人意的发式。
条件实在有限,只好用眉笔在眼尾浅浅地勾起惑人的线条,仗着天生丽质对着玻璃窗户笑得肆意。
待到收拾完毕,穿着牡丹金绣的旗袍,踩着一步一晃的高跟儿,百媚千娇地下了楼,却看见那人怀里依偎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清纯可人,不似她久经风月不自觉露出的媚气。
那人丝毫未曾发觉她的到来,一心一意地哄着怀中发脾气的小姑娘,眉梢眼角藏着鲜明的爱意。
二人情意绵绵,傻子也能觉出那不容忽略的浓情蜜意。
就像备好了千军万马亟待出征的将军,忽然发觉皇都已然失陷。
脚下一个不稳,险之又险之下抓住了楼梯扶手,崩断了凤仙花染红的指甲,她却仍毫无所觉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二人。
当真是,不甘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