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随笔：风去风来

时间：2021-08-31

　　盼望的长假却被不紧不慢的值班日子席卷而去。当按部就班的节奏突然停顿下来，终于有一个“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常伴读书人”的时候，八天的假期竟是第七天了。望着窗外初显生动的秋色，总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影子伴随我若有若无的心绪。街上依然是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纷沓而至追寻溜溜情歌的人。朋友们早就纷纷离开这座突然喧嚣而拥挤的小城，趁着这个长假时光去打理乐意的事情。疲于忙碌和应付，我不能出门去梳理梳理早已困顿的心情。只能短暂地坐在窗前，看着对面山坡摇动的秋色，静静地枯坐一刻。

　　枯坐的时光真切得连自己都感动。能够抛开一切，静静地面对熟悉地山峦和天空，静静地面对一回自己，而又无思无虑无悔无欲，毕竟不是一件平凡而容易的事。然而，坐着坐着，思绪就起了变化的危险。若有若无的心绪随着心跳突然卷起一阵风。若不是努力地止住，内心总会有什么要蹦蹿而出。

　　那一年也是在国庆长假，因为一连几个月的忙碌，好不容易让我带队去云南。我们一口气跑到大理，顶着下关的烈风，嗅着上关花香，游洱海，登古城，品三道茶，看蝴蝶泉，仰崇圣三塔。夜幕降临，恰遇十五满月，在天龙八部影视城侠客的刀光剑影中，在古城满目琳琅的白族风情中，我们被一次又一次激动着。因为季节原因没能遇上苍山的雪光，但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风花雪月苍洱情韵的真切，也深深地感受到自身的真切。古城如织的人群渐渐消去的时候，我们住进古城中一家古色古香的客栈。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段王府那斑斑剥落的城墙和段王爷那随时光而去的威严，高涨的情绪竟然一落千丈。看着窗外舞动的树影，我不知道身处何地何时，不知道这个世界连同静卧在古城中的自己是真是假。我只知道天空的月光总是静静地倾泻在苍山下洱海的波浪上，下关的风依然在屋顶不停地游走。我们只是随流而来、呼呼而去的风，就像跳宕起伏的目光，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瞬。

　　去大连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到达时已是夜幕时分。飞机在大连湾上空盘旋了好一阵，让我有机会透过机窗看到了大连灿烂的全景，也让我激动的情绪保持了很久。迎接我们的是一个自称叫“小虫”的导游，东北人，身材修长，长着一幅南方人的秀气小脸。她把我安排在一个临海的房间。虽然简陋虽然生疏，但我可以躺在床上听到大连海温柔的呼吸，站在窗前看到大连湾开阔博大的海面。大连湾并没有我想象的船只穿梭的景象。海水深沉恢宏，海风带着浓烈的海带腥味。平静的海面显得非常的厚重，透着一种无以言传的深沉。若不是看到一对少女在海边嬉逐，我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快就会释然。

　　第二天，我们去了旅顺口。在这个著名的军港里，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舰船，包括特别想看到的北洋舰队的遗留残船，还有日俄战争中在此全军覆没的俄国太平洋舰队的一点残片。这个曾经拥有亚洲第一舰队的.军港，在甲午海战后就荡然消失了。背着空阔的军港海面，我们只得悻悻留影而去。然后乘车上尔灵山。尔灵山，原是军事上叫的“二O三高地”。“小虫”告诉我们，旅顺是大连唯一国共双方没有交过战的地方。但日俄战争中最惨烈的一仗就在这里。在那场厮杀中，俄军一万余人全部战死，日军战死五千余人。指挥这场血腥战斗的日军将领乃木在战后用弹片在山顶铸成一座子弹型的铁塔，上题谐音“尔灵山”来祭战死的日本军人。上山的路弯弯曲曲，沿路全是烂漫开放的日本樱花。上了山顶，抚摸锈迹斑斑的古炮，回头遥望旅顺军港，心潮翻涌。夕阳下的子弹铁塔显得特别斑驳，颓柱的上空飘荡着一朵鲜红的晚霞，就像一块古老的伤疤在重新滴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回望历史中胸潮汹涌。一向喜欢历史，本仅仅是对历史的好奇。可从那以后，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次大连之旅是一次沉重的心灵之旅。

　　现在，很多时候总觉得自己孱弱得不可救药。什么时候开始心绪变得没遮没拦。有时候熟悉的朋友没电话没短信来心里也怅然恍然，那感觉不是孤独不是寂寞也不是被忘却的遗憾。那是一种很复杂很古怪的情绪。有时候看了小说也会把情节带入梦境，切切实实地在梦中上演一回。有时候看着电视剧，也会突然不经意地被一种情绪推动着挤压着，恨不能翻江倒海地呼啸而出。有时候望着天空的云朵也会怅然茫然起来。事情只是一种媒体，触发的远远不是可理喻可描绘可再现可陈述的一切。

　　雷雨注定会在夏末不期而至。我躺在床上看喜欢的小说，强烈炸雷带着闪电滚过天空。一夜雷声不断，大雨几乎是铺天盖地。我聆听着雷声和雨声，思绪稀奇古怪地有些颤抖。每一次狂风暴雨都会在内心引发一阵无以的名状，甚至秋风、冬雪。

　　夏天于我永远是最好的季节，满天的阳光是我最好的礼物。或许我是最适合在夏季生存的动物，可冬天依然会到来。奈何我生活的这个地方，偏偏永远是多风多雪多寒潮。但我知道又渐渐离不开这个地方。内心深处的茫然与瘾痛，尽管想怎样让它呼啸而出，但到头来茫然仍是茫然，隐痛依是隐痛，只是心头幽幽地多了一些经久不散的感觉。

　　春去秋来，朝朝暮暮。正如那首歌所道：十年苦读，仙乐飘飘，不能为永别的一次回眸跳一支舞，今生今世也虚度。

　　没有永远的夏天，没有永远的风和日丽。

　　生活永远是风去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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