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大白菜生活随笔

时间:2021-08-31

  初冬,朔风凛冽,雨雪霏霏,晚上母亲又包了白菜羊肉馅儿的饺子,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热气腾腾的饺子,氤氲的热气驱走了所有的寒意,童年的风雪大白菜却又浮现在脑海里。

风雪大白菜生活随笔

  一直对大白菜心存好感,大白菜外表朴实无华,口感平和清淡,但吃法多样,可荤可素,可单做主菜,亦可与百菜配搭,可登雅士厅堂烹调珍馐,亦入百姓人家慰藉寒贫,大白菜有百菜之王的美誉,在蔬菜之称得上是谦谦君子。

  少时居农村贫寒之家,严冬之时更是缺食少菜,大白菜便成了农村家家必种人人爱吃的必备菜蔬。记忆中,家家户户都会留出一方小地块种植越冬菜,越冬菜主要是大白菜、辣萝卜和胡萝卜。每年夏末秋初父亲都会领着我去菜园里翻地施肥,撒上几行白菜萝卜,白菜发芽不久就要剔苗,剔除的白菜苗可清炒也可入汤,鲜美异常,最喜欢母亲用白菜苗做的葱花小白菜面筋汤。

  小时候的大白菜都不上化肥,不打农药,任其缓慢生长,大白菜又耐寒,一般在入冬之后飘雪之前铲回家中储藏。为了方便储藏保鲜,铲收白菜之前一般都要在离家门口不远的闲置空地儿挖个半米深、两三米见方的菜壕,把铲来的大白菜头上脚下的码放在壕内,上面再铺上一层玉米秸,然后再在玉米秸秆上撒一层十几公分厚的黄土,这样这些大白菜就能平安越冬了——既能保鲜又能防冻,还可改善白菜的口感。白菜躲在壕内就像婴儿睡在温暖的摇篮里,在保温保鲜的同时也慢慢去除大白菜的苦热之气。进入腊月之后的大白菜最好吃,菜心微黄,清爽甜脆,口感最佳。冬天的大白菜随吃随从菜壕里扒,每隔三五天母亲就会挎着篮筐去菜壕里扒几颗鲜灵灵的大白菜,吃的时候扒外面一小层老菜叶便露出鲜灵灵的鸭梨状的白菜球,除了外面的几层菜叶用水略冲一下,余下的白菜球心不用洗就可上案入锅!

  小时候,冬天菜品单调,只有萝卜和大白菜,就算是城里人也会在下大雪之前在筒子楼的走廊里囤放成堆的大白菜以备越冬,大白菜成了北方地区名副其实越冬菜的主力。在农村,大白菜吃法简单但绝不单调。白菜帮子鲜嫩者可做醋溜白菜,出锅时在撒上蒜末清香扑鼻,鲜美异常,最爱吃的就是醋溜白菜帮子炒腊肉,香而不油,肥而不腻,和四川名菜“清水白菜”有异曲同工之妙。鲜嫩清脆的白菜心清炒乱炖都好吃,最妙的莫过于用五花肉炝锅再炖豆腐粉条了。就连看似无用的白菜疙瘩也可物尽其用,白菜疙瘩也就是白菜根,洗净撒盐加少许凉白开同小萝卜一起腌个三五天,然后切丝切条淋上香油便成了清脆可口的配粥小菜。小时候的冬天天天吃白菜,天天吃不够,大白菜成了漫长冬季必不可少的主菜,漫长的寒冬要是没有大白菜可怎么得了呢?凡是了解农村的人都不会问“何不食肉粥”之类的蠢问题!

  小时候的农村家家都离不了大白菜,但有一年冬天就差点无菜可吃。记得那年我八九岁的样子,还没入冬天气就冷的不得了,连续好几天的冰雨霏霏,接着又刮起了大北风,傍晚时分冰冷的雨点在北风的吹拂下盛开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这时人们再也坐不住了,一家老小齐上阵在天黑之前把大白菜抢回家,要是让白菜在冰雪地里冻一夜,整个冬天都别想再吃到可口菜了!母亲更是焦急万分,因为父亲在距家二十多里地的一所高中教书,那天晚上父亲正好要上晚自习,回不了家,母亲就带着我推着木质的地排车去家西的菜地里铲收白菜,北风挟裹着冰冷的雪粒子直往脖子里钻,打脸上隐隐生疼,母亲用平铁锹铲下一颗颗大白菜,我则赶紧抖落菜叶上的积雪往车上装,戴着薄薄手套的小手早已经冻麻木了,十根手指冻成了十根红萝卜,好不容易铲完装完天已经全黑了,趁着微弱的雪光,迎着刺骨的寒风拉着满车的大白菜踉踉跄跄的往家走,好在父亲几天前就挖好菜壕,码完白菜盖上秸秆再压上黄土已是万家灯火了,母亲虽然不停的责骂父亲没眼色,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请假回家收白菜,但脸上的神色却平和了许多。回到家,吃过晚饭已然九点多了,累了一大晌冻了大半夜的我赶紧上炕钻进被窝里取暖。睡眼朦胧中隐隐听到父亲的敲门叫喊声,一看墙上的钟表都十点多了,外面这么大的风雪父亲竟骑车二十多里路赶了回来,我连忙喊母亲去给父亲开门,母亲却气狠狠的说:“不给他开门,在外面冻着吧……”后来什么时候给父亲开的门儿我已记不真切了,只记得第二天吃早饭时母亲还在数落父亲:“等你来收白菜,白菜早成冰疙瘩了……”

  光阴荏苒,现在我已年近不惑,生活条件与童年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冬天也不必再储存大白菜了,但我对大白菜的钟爱和依赖却始终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