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暮色半人家。叶随风飞,唯有花独立。小区里的太阳花一季季地开着。只是不知远方,那些花儿是否还是那般花开向阳,如锦如绣。
“前方150米,左转。”自己当着自己的导航,飞快地踏着心爱的“宝驹”穿过午后还在昏睡的小巷。惊醒了蜷在墙角的一两只老猫,“喵呜”的一声怒号就又沉沉睡去。清风唱着小曲儿带着麻雀喋喋不休的唠叨四处闲逛。我奔向太阳耀眼的地方。
穿过慵懒的小巷,小巷尽头那幢阳光明媚的老屋又遥遥地露出太阳般温暖的笑。三四级灰白色的台阶斜跨在门前,青萝蔓顺着台阶攀上暗红色的屋瓦。一只小鸟从瓦上飞下,又落到丝瓜架上。绿葱葱的丝瓜架掩映着蓝色的玻璃窗。透过窗总能看见有一个人在看电视,房间忽亮忽暗,如一幕幕无声电影在流年中独自开放,敛尽芳华。
我常骑着单车来这幢老屋,老屋的院里低低矮矮地长着一丛一丛的太阳花。零零点点,缀满大地,入目是满满的灿烂,惊艳了过路人疲惫的双眼。一定是谁在夜幕中偷偷摘了一把星星撒在这里,照亮人间大地一片。我想这房子的主人必定是个爱花爱生活的人。
“老见你在这。喜欢吗?这是太阳花,给你分点吧!好养着呢!”看电视的神秘人终于出现了。老人的面庞随着岁月的冲刷早已不再清晰,只记得那是一张如太阳花般温暖慈祥的面庞,哪怕是每一根皱纹里都藏着丝缕醉人的阳光。“太阳花奶奶”,我在心里这样叫她。
我使劲点了点头,谁会拒绝这太阳花和这花般的人啊?老人回屋取了一两张旧报纸,蹲下来,仔细拔下一丛开得正盛的花。那般专注的神情像是精心地照料什么易碎的珍品。她用手理了理太阳花杂乱无章的枝叶,用报纸仔细包起来,放进我的车筐里。
我把太阳花种在爷爷家门前。爷爷好奇问我哪里摘的花。听罢,他只是摇摇头,叹息着说:“也是个可怜人,就一个女儿像你这么大时给走丢了。老伴前几年也不在了。这些年就一个人倒也活得蛮好。”
我一怔,抬起头看向老屋的方向。落日天幕中已经有几点星光闪烁,像极了太阳花奶奶家那些如锦如绣的太阳花,穿过漫漫严冬,绽出独特的风姿。低头看,刚种下的太阳花随着红日将歇,虽收敛了花瓣,但仍高抬着头。哪怕没有太阳,它也会做自己的太阳,从不低头。
小区里的太阳花披着一身落日涂抹的金黄,不觉间沾染了一身岁月醉人的醇芳。仍旧一季季不知疲倦地开着,向世人大声宣告自己的花语:光明热情,阳光乐观,勇敢不屈。远方,远方的那些太阳花和太阳花奶奶应该亦是如此吧!花开向阳,如锦如绣。
【简评】
古旧的老屋院里,那一丛丛让人惊艳的太阳花的背后,是一位每条皱纹里都藏着丝缕醉人阳光的奶奶。作者用她极富感染力的笔,为我们描摹了小巷里这位热爱生活的老奶奶,从她种的太阳花写到她的不幸身世,强烈对比之下更让我们感动于太阳花奶奶的乐观与坚强。作者非常善于用景物烘托气氛和情感,随处可见的景物描写不但为文章增色,而且把全文的脉络、情感层层推进,这一点非常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