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的天气总是那么值得信任的。
我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公路上行走着,我不知道现在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我只顾着往前骑,他们到哪我就去哪。
天灰到心里去了,有下大雨的趋势,但总是丝丝细雨,压抑的很。他们很high,没受任何影响,我更不会受他们的影响,于是我心情一般。
我走在最后面,早上七点起来让很多人不满,我就是其中一个。但那些睡意朦胧的人看到一辆辆自行车后,变得兴奋起来,就像走进了女儿国。
那是一个出租自行车的地方,名字叫做幸福湾车吧!
我选择了一辆自行车,很矮,我一个人窝在上面,不伦不类,我不经意的听到了出租自行车的老板说这车的牌子叫“淑女牌”。我更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此刻我迎着细雨,眼镜已经模糊,但我还是很快乐的骑着这辆淑女牌自行车。
湘潭的路永远都在修,但总是烂的,没有几段不颠簸的。果然,当我骑了快四十分钟的时候,前面堵车了,一辆大卡车陷在一坑里。我就搞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一辆车要叫卡车,不叫顺车。此刻那些三个轮子的、四个轮子的、六个轮子的都在这里发呆,我很高兴,这是我心情很高兴的一阵。我很能想像出那些人的郁闷,我骑在淑女牌上面,两只脚可以掂地,很顺利的过去了这段路程。
我终于知道我要去哪里了,上面一块牌子写着湘潭农博园几字。那些人更加兴奋了,面对着前面一个很陡的坡,居然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剩,一下子飙了上去。而此刻淑女就体现出淑女的本性,而我受不了淑女的本性。淑女牌在下面很是不给力,但在我的强迫之下,它屈服了。
所谓的农博园就是那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来就是划船,他们也只让我划船。这个湖的名字叫做白鹭湖,但我划到湖中心的时候,我看见了十来只鹅在戏水,我发现我们也在戏水。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紧。我们不能忍受风的折磨,这船家老板不能忍受我们多划十分钟的时候,我们上了岸。此刻,我感觉岸上最有安全感,而不是穿一个救身衣。
我们骑车骑过去骑了一个小时,在那里划船一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的时候,我锻炼了脚力,锻炼了腕力,但也在锻炼我们胃的挨饿能力,因为现在已经十一了,是吃中饭的时候了。但我们还得再骑一个小时的车。
我又跨上了淑女牌,我发现很多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表情,原来他们骑的是幸福湾车吧的车。
我骑车史不长也不短,我家现在有三个轮子和一个车架。我不知道另外一个车架和轮子哪里去了,但我知道把车拆成这个样子还是我的功劳。
刚读初中的时候,暑假骑着一辆男士单车,很高很大的那种,我脚掂不到地,心里就很是恐惧,终于在我的一次恐惧中,摔到了一个石堆里,车差点报废,我差点残废。回去之后我休养半个月好了,我去修单车,于是就拆成两个轮子和一个架子。
另外一辆单车是我哥的,一辆半旧的赛车,旧的程度和淑女牌差不多。这辆车比较矮,我没有了原先的恐惧,在石子路上颠簸的很是兴奋,也就在兴奋到极致的时候,我摔到了一坑里,里面也是石子,我很受伤,因为单车又骑不得了,前轮已经变成椭圆,即使在高速公路上,也是一颠一簸的。我没有再去拆,有前车之鉴,我告诉我哥,他把它拆了,以后也没组装起来过。
以后也很少骑,现在看着淑女牌在湿滑的公路上行走着,很是感慨。
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但都离我五百米开外。我眼前开始模糊了,不是泪水,是雨。蒙蒙细雨打在我眼镜上,我发现回去的时候,雨已经下得有点大了,自己头发和上衣都湿了。
我按下刹车,发现这辆淑女牌什么都不好,就是刹车特别灵,草草擦了下眼镜,定睛一看,前面一套经历过文革的老房子墙壁上喷着“容升牌空调连续十一年销量第一”,我很是纳闷,到底他在和谁比较呢?也很佩服,居然挣扎了十一年。
我继续骑,淑女牌继续往前走,我发现前面有辆六路车。六路车是到湘大的,我跟着它走,走过了一程又一程,中间还掉了一次链子,发现前面有一个鼎,我知道我到了砂子岭,我也意识到六路车还到观湘门的。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头说我走错路了,我要他们先去吃饭。我开始往回走,我不再跟着反方向的六路车走,因为这让我鄙视自己没方向感。
回到学校,去幸福湾还了车,我发现自己跑不动了,那些学生们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不就是淋成落汤鸡了么,但后来发现自己手很脏,有很多油,乌漆八黑的,马上意识到是修车的时候弄的,我也意识到骑车的时候我用手擦过脸。
很受打击的我,来到喜迎门酒家,受到英雄般的待遇。坐在餐桌旁,突然想起淑女牌的锁的钥匙还没还,我观察了一会,把它收起来,就好像把这段记忆埋藏起来。
回到宿舍我就把钥匙扔了,没留下任何的痕迹,没人知道,只会有幸福湾老板在骂,“他妈的,哪个缺德的连钥匙都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