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上过真正的表演大学,我上的是表演训练班和学习班。在上海的表演学校毕业后,就去了北京。那时候的我,跟现在的北漂一族是一样的。
我是一个来自烟台的姑娘,却到了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北京。我坚信,如果我要做艺术,要演戏,要演电影,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去北京,因为那是一个有艺术气质、有文化气息的地方。那时候,父母每个月给我400元的生活费。用那400元付完房租、吃完饭,到了月中或者将近月底的时候,可能只剩下80元或者60元。为了省钱,我每天只吃一顿饭,比如我租住处楼下的刀削面。不过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每到快没有钱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小小的工作来找我,获得些许报酬,然后就接济了我下一个月的生活。那时候我每天躺在床上都会想,我明天到底怎么办?明天有什么样的工作会来找我?那时候的我确实非常盲目,没有希望,每一天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现在我可能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塑造了一些被大家肯定的角色,但我一直都觉得北漂的那段生活对我来说是最幸福的,因为现在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可知的,我知道我将要干什么,这个月、下个月甚至再下个月,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以往那段时间的美好就在于未知,未知的潜力是很大的。我每天躺在床上都会幻想。我觉得拍电影的好处就是可以做梦,可以幻想,在最不开心、最没有希望的时候,你可以有一个梦想,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实现,但是你有一个梦。
因为工作我去过很多地方,穿过很多名贵的衣服,戴过很多华贵的珠宝,那些都是美的,但在我心里最完美的画面是在去年6月份的阿里。在西藏边远山区阿里的一个小村庄里,我的工作是要挑选一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接他们到北京来治疗。我们要先从北京坐飞机去拉萨,再转飞机去阿里,然后坐六七个小时的车,再到县城带着医生去选择需要治疗的心脏病患儿。出发前,所有的同事都劝我不要去,因为路途很遥远,很辛苦。作为一个姑娘、艺人,完全可以等别人去挑选了孩子之后,再回来做进一步的沟通。但对我自己来说,我愿意去感受,我愿意亲身去尝试。所以我不顾同事和朋友们的反对,毅然去了西藏。
那是我第一次去西藏。到达那里,我身边身高一米八的同事都趴下了,男同事都在吸氧,几个女同事一直呕吐、头晕、呼吸困难。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那儿之后,我却可以活蹦乱跳的。那一路上看到的风景是我生平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沿着公路走下去,我觉得那里比任何的国际大片、比任何好莱坞电影中的风景画面都好看,因为那确实是纯自然的,是赏心悦目的,是能感动你的。看到一路的经幡、所有人虔诚的信仰,我非常感动。
特别是孩子们那种渴望的眼神,是你无法想象的。我真的是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最佳治疗期是3岁到11岁,如果在11岁之前没有得到治疗的话,他们的心脏会慢慢衰竭,到十七八岁就会丧失劳动能力。有的家庭只有一个孩子,孩子没有了劳动力,其实就等于整个家庭走向了衰落。我们把一批批孩子从西藏接到北京,看到他们父母的笑脸,所有的同事都流下了开心的眼泪……作为一个女孩儿,作为一个女性,对于美好可能有着很多的感触。今天在这里想要跟大家分享的,就是我所相信的和我所看到的美好,以及这种美好给我带来的感动。
在去年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时候,我穿了一件礼服,我认为它只是一件衣服,也就是大家看到的那件所谓的“龙袍”。中外记者都问我:“你为什么要穿龙袍?这在古代只有皇上可以穿,为什么你要穿?你穿这个代表什么?”
我去过很多国家,我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每一次别人都会问我:“你是来自Japan(日本),还是Korea(韩国)?”却没有一个人问我:“你是来自中国吗?”
每当这个时候,我特别气愤,也很沮丧。为什么?难道你们眼里就只有日本、韩国?中国在哪里?我去戛纳的时候,我想我穿上那件衣服,那件“龙袍”,不需要解释,也无需开口,只要站在那儿,他们就会知道我不是来自韩国,不是来自日本,而是来自中国!这个目的我达到了。后来在中外媒体的报道以及在所有人的眼里,“范冰冰from
China(来自中国)”成了固定的搭配,我来自中国,这一点让我觉得很骄傲,也很重要。
我认为今天的美好是要用未来证明的,我们要用更美好的未来证明今天,这才是更有力量的。比如说一对夫妻,他们非常恩爱,当他们相爱一生,白头到老的时候,就是对今天的感情最好的证明。
我们需要自信、谦虚和分享,我个人认为分享比证明更重要,未来比今天更能证明现在。我会不断地努力,珍惜这个时代赋予我们证明美好的机会。
现在中国的电影行业不如杨利伟大哥的航天事业,也没有姚明大哥的NBA这么厉害,但中国的电影事业正处在高速发展的时代,我们这一代演员特别幸运,处在这个时代。
我希望尽我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演好我自己的角色,不辜负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