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应该等待还是上前击球?”我问朋友迈克。“我说不准,”迈克说,“他已经离得相当近了。”“确实,”我接着说,“但是他在球道左侧,我从未打到过左侧。”
17岁那年,我的高尔夫技能仍在胚胎阶段——就如同我对礼仪的了解一样。我打出的球总是力道微弱,滑行的弧线总是虚高靠右。偶尔打出一次直飞出去的球,落到地面前却无力地滑向球道右侧边缘。靠左低飞,我从未打出过这样的球。无心说出这话时,我开始向后挥杆,准备出击。胯部快速扭动一下,肩部轻微转动一下,球被击出,飞快行进——靠左低飞。
生活中,我们很难得到神力预言未来,预见未发生的事情。然而,在我打出的这枚小小的白色的导弹落在球道左边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希望球不会打到我前面的高尔夫球手,这已不可能了——已成定局。我只希望击中的是他的大腿、臀部,或者至少是上臂,只要是这些长肉的部位,而不是直接打在骨头上,还有不要打中头部就好,我期望着。
也许要是我闭上眼睛祈祷,我可以假装这事儿没有发生,从来没有把高尔夫球打到这个人身上。球继续着看似永恒的飞行,朝着那个人飞去。不远处,我看到这次打出的球滑过弧线的顶峰,正以直线击向这个人的后背,而他的肩胛骨恰恰如同为这降落的高尔夫球设定的门柱。
就在这几毫秒,我的大脑里激烈地涌现出几十个可能的后果,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为可怕,足以改变人生:这人会骨折?这个意外会出现在报纸头条,我要进监狱?甚至还要办个葬礼?……
然后,沉闷而可怕的重击声传来了,球直接重重地打在他后背正中。我喉咙里的唾液以双倍速度增长,虽然我试图咽下,但我嘴里的每一点水分都转移到了我的手掌上。那一刻,我想:“我完蛋了。”
这个迈着大步的男人停止了脚步。他没有摔倒,也没有摇晃,甚至连一点惊吓都没有受到。他慢慢地转过身,头微微撇向他的右肩。他盯着我看,似乎要判定我整个短暂的人生。
我想跑。我努力地想要讓身体动一动,显得若无其事,仿佛我只是热身而已,这鲁莽的冒犯是其他洞口的人打的。但是,我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地大声喊着“抱歉”,等着这个男人全速冲上我站的坡道,但这家伙一个字都没说。他只是一直盯着我。“对不起。”我继续喊道,希望第二次的道歉可以把这个问题解决。
我们又等了几秒,仍然以为他会沿着球道向我们跑过来,手里疯狂地挥舞着一个尖锐的东西,并向我们大吼:愚蠢的顽童!让人惊讶的是,他转过身,朝着绿色的球场慢步向前,留下我的球躺在他身后没怎么修剪过的深草区。这个男人没有冲我大喊,也没有把我的球扔进树林,甚至连任何回击的手势都没有做。他只是走开,继续打他的球,却让我沉浸在内疚和自己的愚蠢行为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走开了。也许他简单地认为我只是一个愚蠢的不过才17岁的孩子,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或者那个球根本就没有打痛他。然而,我不能想象一个从155米远的地方飞来的球怎么样才不会把人打痛。不管什么原因,那天我学到了基本的高尔夫礼仪:不要打到前面的人。之后,当有人打到我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我没有大吼或发怒,只是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