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时节,江南正是层林尽染。漫步水乡,涉足山野,在飒飒的清风中一览叶之美丽多姿,真是别具一番风味。
如果说,春天的江南像一幅水彩,那么,秋末冬初的江南则是一幅油画。画里的田园、小溪、埂垄和青瓦白墙,在色彩斑斓的林木映衬下,透出一种暖意和厚重来。
红的、黄的、褐的、绿的,在冬雾弥漫的江南,你根本就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种色彩。即便是最显眼的红叶,你极目望去,猩红、粉红、桃红,层次分明。遇大片的红叶林,那红便在瑟瑟的风中,似翻卷的云霞汹涌而——冲击你的视野。
红叶有乌桕、枫树、黄栌、槭树、山槐等。其实,在红叶树属中,乌桕叶是红得最深、最透而且最持久的。陆游就有诗句:“乌桕赤于枫,园林二月中。”
枫叶红时,乌桕叶正由黄渐紫,显示出雍容华贵的气质。宽大的梧桐叶也正黄着,单等那一场霜雪把它染成橙褐,让多愁善感的人儿聆听缠绵的雨脚。而银杏的黄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片片透明的美玉,风过,仿佛能听到敲金击玉的声响。
岁寒赏叶,虽凉意袭人,但还是有风为极致。风从山野来,五彩的叶片漫天飞扬,就像亿万只彩蝶翩迁飞舞。它们最后停歇在田园,铺落在青色的屋顶瓦面,像是为素朴的山野村庄缀上五彩的饰品。
风过枫林,落叶飘丹,那一片一片的红叶舞过眼帘,宛如一位红衣的女子舞动一条彩练,天地一片红艳,是何等的美丽?
或者仰首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看银杏叶飘落,就像天空飘舞起一场金黄色的大雪。等一夜风声停息,那老银杏周围定是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金黄叶片,若是躺在如毡的叶片上,透过枝叶间的空隙仰望蓝天,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冬初,叶片金黄的,还有皂角树。风起的时候,如果你正行走在一棵沧桑的皂角树下,或许恰巧碰上一颗皂角儿掉下来,“噗”地一声砸在你的身上或草地上。皂角树果子含皂素,可以作洗涤用。要是遇上身穿蓝花布的江南女子正弯腰捡拾皂角儿,那是一幅多么美的江南风情。
还有水杉,秋末冬初的江南水边,会看见它们褐色的挺拔身影。漫步杉木林下,脚踩在满地针状的落叶上,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就像踩在厚厚的雪地一般。地上当然是一片褐色,像一张绒绒暖暖的地毯,间或有几片或红或黄的叶子飘落在上面,简直就是一幅简约而清丽的装饰画。
霜重色愈浓。枫栌、乌桕的红,银杏、皂角的黄,水杉、梧桐的褐,以及芦荻的白,与森林山野绿色的底色交织在一起,犹如天地织就的一幅锦缎,艳丽、丰润而饱满,令人感叹江南秋冬之美。
当然,在江南赏叶,依然离不开小桥流水人家,那或红或黄或褐或白的叶色,与黛山青瓦白墙掩映为一体,别具江南风味。那半隐半现在七彩林丛中的村落,宛如一位长袖掩面的女子,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