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了多年,才真正明白故乡是什么。
故乡是姐姐手中弯弯的镰刀,是母亲的唠叨和炊烟,是父亲的严厉和庄稼,是披着尘土的老屋,是顽童的麦秸垛,是端着碗蹲在村口的乡邻们的笑语,是墙角卧而突起的黄狗的吠声,是临行前缝满行囊的叮嘱和牵挂……
小时候,觉得故乡很大,很大,大得没有尽头,翻过一个坡,还有一个坳。现在,漂泊在外,方觉得故乡其实很小,很小,装在心里,可以带着走,只是觉得沉重,那么多的大山和石头,垒着太多太重的病根和乡愁。
故乡啊,你永远是我胸口捂紧的37度体温,是我舌尖尖上一句滚烫的姓氏和母语,是我体内一涌奔突燃烧的血液。
故乡啊,请允许我邀来今夜的月光,在烛照八千里黄土时,也烛照我巴掌大的村庄,把隔世的粮食,种进荒芜已久的来路。
刮风了,下雨了,就想回家,家里暖和。过年了,过节了,就想回家,家里有红红火火的灯笼、团团圆圆的日子。
真想回故乡哟,作为流浪他乡的歌者,我却一直只能把所有的思念写成虔诚的文字,装进信封,让枯萎的灵魂和亲近而又遥远的故乡对谈。
当岁月的沧桑一次次吹响归家的号角,我时常会问自己,梦兮何时,思念的最后一滴眼泪才能飘落?
多年来,我一直在渴望,在一个飘雪的冬日,穿上母亲纳的千层底儿,驾上一辆牛车,载满曾经的年华和贫穷,踏上回家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