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提的秋天到了。草原开始变得有点泛黄了。但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依然朝圣般地涌向这里。据说今年新疆的旅游格外火热,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对口援疆的多个省市都把旅游援疆作为援疆的一项重要任务,中国铁路总公司也把旅游援疆作为推进旅游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支持新疆旅游发展的重头戏。援疆省市纷纷组织本省市游客到新疆来旅游,铁路部门加大开行旅游专列,这既满足了内地游客到新疆旅游的愿望,也拉动了新疆当地的经济发展,是一件一举多得、意义非凡的事。
乘大巴从伊宁出发,导游小赵说最快也得五个小时才能到那拉提。她说:“我们得迎着太阳去,迎着太阳回。”身为新疆人,我是第二次去那拉提,感觉确实挺累的。因为早晨六点多钟乘火车到达伊宁,吃了早餐又赶路,挺辛苦的。小赵在车上简单介绍了那拉提的来历,讲解了十几分钟,看着许多人都睡着了,小赵只好说等大家休息一会儿再讲解。
小赵是兵团人。兵三代的她大学毕业后干起了导游工作,中间曾到国有单位上了两年班,因婚后有了孩子忙不过来,又回到了导游工作岗位,前后工作已经十年了。多年的导游工作使她增长了不少知识和见识,现在她所在的旅行社若办个导游培训班什么的,还请她去讲课呢!司机雅力是个帅气的维吾尔族小伙,但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用小赵的话说,他是旅行社里最棒的司机了。有这样一对“黄金搭档”与我们同行,我觉得路途会轻松许多。可眼下大伙儿实在是太困了……到过新疆的人都知道,新疆的景点确实好,就是一个景点离一个景点太远。怎么说呢,这只能说新疆太大,一出去就是几百公里,戈壁滩上跑着,人困马乏,筋疲力尽。难怪人都说到新疆旅游“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拍照,回去啥也不知道。”可这次,小赵说了,要改变这个“陈规陋习”,要“上车听介绍,下车找小赵(意思是不懂的继续问她),到了景点补拍照,回去连文带图搞个美片让家里人都说新疆好。”小赵说这是新式旅游,经她这样一说,大家过了一会儿都“醒”来了。特别是几位武汉来的、郑州来的、上海来的游客来了精神:“小赵,你就只管讲吧,我们不瞌睡了。”小赵讲起了新疆,讲起了伊犁,讲起了那拉提,她说:“不到新疆不知道祖国之大,不到喀什不知道新疆民族风情之浓郁,不到伊犁不知道新疆如此美丽,不到那拉提不知道新疆有多么神秘。”到底是老导游,讲的一套一套的。说着,小赵指着窗外的一条河流说:“这是巩乃斯河。巩乃斯哈萨克语向阳坡的意思。人都说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条河是向西流的,汇入伊犁河,流向哈萨克斯坦的巴尔喀什湖。是伊犁河的一条主要支流。我们今天就是逆巩乃斯河而上,一直到它的源头……那拉提有‘三面青山列翠屏,腰围玉带河纵横’之说,也是新疆哈萨克民族的摇篮。”
听着小赵的讲解,我看着窗外公路两旁一片接一片的玉米地。黄橙橙的玉米穗平展展地像是收割后的草场平整如席,路边红黄色的沙枣缀满枝头,压弯了树枝,和那黄橙橙的玉米穗,明显地昭示出秋的成熟。巩乃斯河谷长满了野生的小叶白腊、红柳、沙棘……的确,秋天到了,此时,我坐在高高的大巴车上,无边的秋色,尽收眼底。秋立枝头,似乎繁华还未落尽,难免不让人想起“自古逢秋悲寂寥”的诗句。都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该有多少往事如烟散去,又该有多少往事让人刻骨铭心,有道是没有岁月最好,只有负重前行。犹如前方的路,哪里是尽头?
哦,伊宁县、尼勒克县、新源县一一向后掠去,途中还经过肖尔布拉克酒的故乡,伊力王酒的故乡,就到了坐落在巩乃斯河上游的那拉提镇。乘区间车沿着在河谷草原开辟的道路前行半个多小时后到达景区的中心。在这里可以骑马,也可以换乘敞开的区间车继续往山涧核心区去。路程18公里。那些上海人、郑州人说既然到了这里就继续往前走啦,几个武汉年轻人都是80后90后,愿意骑马,那些哈萨克男子已经早早地牵着马等候在那里了。他们是要体验一番新疆伊犁马的表现。我随着“大部队”去乘敞开的区间车继续盘山而上。真是越往上越能体验到山谷草原的辽阔和壮美。难怪小赵在讲到那拉提的来历和地名的含义时惊现的那个场景那么震撼,那拉提寓意“最先见到太阳的地方”当之无愧呀!
这天,那拉提正在举行“2018年第一届伊犁那拉提‘骏马杯’赛马大会”。我们远远地就看到,姑娘追、刁羊等富有哈萨克民族风情的赛事激战犹酣,那赛场内外彩旗招展,汽车、摩托车、骑马的人群层层叠叠,真像是在过盛大的节日。也不知转了几道弯,过了几道梁,一片片宝塔状的松树,一片片已稍有发黄的草原,在我们眼前掠过,我们的区间车还在往前开,直到一处路旁扎有哈萨克毡房的地方,大伙儿要求停一下拍拍照,那个憨厚的哈萨克司机才将车停在一旁。这边忙着拍照,那边哈萨克牧民的奶茶已经熬好。我盘腿坐在草地上,一位戴着“执勤检查”袖标的中年哈萨克男子指着一边的羊毛垫子说:“这个好。”意思让我坐在垫子上。我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就听海南来的一位企业家说:“这奶茶的味越来越淡了……”引来大家一阵大笑……可不,市场经济嘛,人们总是以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为目的。自然,这“AAAAA”级的景区也不可能置身度外。
敞开的区间车一直把我们拉到一个叫沃尔塔交塔的山谷。那儿立着的牌子上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只需一眼就可以让你爱上的地方,是一个可以滋生爱情的地方,也是一个见证爱情的地方……该景点哈语直译为我爱她找她,是草原上的香榭丽,草原上最浪漫的爱情故事都在这里留下了足迹。”真的好诱惑人啊!就在这时,坡下不远处的一处毡房门口,一位哈萨克姑娘在招手呼喊:“来撒来撒,奶茶烧好了,来喝奶茶撒……”那盛情真让人难却。可我们刚刚在上面喝过了……
沿着原路返回,再次路过“骏马杯”赛马大会的地方,依然人声鼎沸,骏马飞奔……秋水悠悠,秋风依依,静美黄昏,斑斓岁月。眼下,在我们的视野里,每间隔一段路程,便能看到哈萨克牧民收割牧草的情景,那割草机“腾腾腾”地一趟过去,一长溜牧草展展地躺在了地上……而另一边,几个牧民还在那用长长的钐镰在用原始的方法收割着茂盛的牧草,让我想起电影《天山红花》中的场景……远远望去,一个个打草机打起的草捆就像一个个养殖蜜蜂的蜂箱一样方方正正地布满草原。间隙中,已经有车开始装运储备过冬的草料了……我知道,那是那拉提草原一年中最值得期待的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