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小巴去医院探视病人。在社区门口,一位少妇招手上车,说:“到翠微超市。”乘务员一愣:“哪个翠微超市?”少妇说:“就前面那个。”乘务员的脸上露出蒙娜丽莎一样的微笑。少妇自我解嘲说:“懒得走。”
到医院时,正是探视高峰时间,电梯口人山人海,走了一拨儿,又来一拨儿。等了十分钟,我还站在外围。我要探视的病人在十一层,如果走步行梯上去,早就到了。可大家都在等电梯,我也等。后来终于等烦了,我决定走上去。出发之前,我想找个伴儿,便与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士搭讪道:“您等多长时间啦?”他看看手表說:“快四十分钟了。”我说:“一块儿走上去怎么样?”他笑了笑,一脸无奈地说:“懒得走。”我问:“您去几层?”他说:“三层。”
回来时,在车站碰到一位老同学,他又发福了。我正要夸他几句,他问:“你现在有空吗?”我答:“有空。”他说:“走吧,喝两杯去。”我问:“去哪儿?”他说:“红磨房怎么样?”我知道红磨房,走过去最多十分钟。我正要迈步走,他却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我问:“这么近还打车?”他一晃脑袋:“懒得走。”
懒得走,要腿脚干什么?不把腿脚派上用场的人,迟早会让担架派上用场。一个“懒”字,让人瞬间失去了光泽。
步行上班,途中有一段土路,走到那里总是很小心,但鞋还是会脏。所以到单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擦鞋。用干布擦去浮土后,鞋面上的水渍就露出来了,很丑陋的样子,就用纸巾再擦。后来为了省事,我干脆直接用湿布擦。同事看见后,说:“怎么能这样呢?鞋都擦坏了。”这才注意到,个别地方果然有了硬伤,露出了牛皮本色,而这还是一双新鞋,穿了不到两个月。我有点心疼,晚上回到家,找出鞋油,仔细涂抹一番。早晨穿着养护过的皮鞋出门,鞋面光鲜,脸面也光鲜。
其实,用液体鞋油养护一下皮鞋,只需要几分钟。几分钟时间,我没有吗?整晚的时间,我无非翻翻闲书,看看电视,并没做什么要紧事啊。不要说给一双鞋打鞋油,就是给十双鞋打油,时间也是宽裕的。只是,我懒得做。
这是唯一的原因,就像人生中的许多事,因为懒得行动,时间被轻飘飘地晃过去了。懒是心的旁边多了一个“赖”字,一旦心灵与这个字产生瓜葛,光泽与弹性就消失了,剩下的是麻木与无聊。把皮鞋养护好,朝着既定的方向迈步走,才是一种正确的姿态,因为路是走出来的,人生的路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