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天气忽而转暖。某天夜班当值，我在聊天时说：“已经冷了很长时间，今天天气回暖温差过快，说不定半夜有雪，而且很可能是中雪……”。别人听了似信非信，不以为然。果不其然，一语中的，到半夜寒风四起，昏暗无边的苍茫天宇片片雪花扯地连天、飘飘洒洒，地面一片银白、绵柔，空气中弥漫起润湿、清爽的雪天清香。

　　小城四围间阆寂无声，所有一切昏昏欲睡，安宁祥和。东南方向的高楼群轮廓遮挡不住弧形灰亮的低空亮光，黧黑散漫的树影重重叠叠静默承受着雪花的温柔、缠绵。我信步走向大门前的空阔雪地，积雪已经厚达三公分，而且还在绵绵不断的叠增着，脚踩上去发出咯嘣咯嘣的绵软闷响。雪地的湿气很重，像铺了一层潮湿、崭新的厚棉被，即使摔一跤也是一件很舒服、惬意的事。空中的大小雪花被西北风吹得没有方向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时打着旋儿，又一头飘下去，像跳华尔兹般灵巧……雪花是快乐、柔情的，没人打扰，也无人刻意欣赏它们在午夜缥缈、轻盈、曼妙的缤纷舞姿。忽尔一阵阵冷风从耳后或脖颈旁快速掠过，顺便捎来冰凉雪花撞击人的皮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紧裹起了衣襟缝隙，婉绝西北风的一厢情愿。

　　小城的街道路灯明亮，暗夜路灯光影下的雪花团绕飞旋，起起落落，似与孤独的灯光同乐。围墙边的柳树枝条细密、狭长，光秃的柳条轻轻抽打着雪花的腰身。而雪花则更加兴奋起来，跳跃着躲避柳条的过度亲昵，有时甚至拥抱光滑的柳枝优雅地滑落柔软洁白的雪地。飘雪的天空灰暗、深邃、无比宁静……没有鸟语倩影，天空无星无月，行人车辆许久闪现一次昏暗的街头，很快又匆匆消失模糊渐远的疏影。寒夜的北风一刻不停地骚扰雪花的独自飞翔，也时不时抚摸我略感生硬、冰凉的脸颊。夜风的轻抚独吟、雪花的纵情天地潇洒、沉默亮白的午夜街灯……让人悠然想起曾经遥远的片片随风往事，还有一缕缕随雪花飘扬、消散的淡远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