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方圆几百里内见不着任何活物。费德兰和希德一前一后走着,他们的狗和雪橇两天前掉进了一个冰洞,八只纯种德国狗全都摔成了肉饼,雪橇也散成了木块。幸好两人冒着生命危险滑进冰洞找回了食物,现在,两人只有徒步穿越这可怕的冰野。
他们两个是来这里寻找钻石的,自从几年前有人在这里发现钻石矿以来,怀着同样目的到这里的人每年都有几千个。但那些美丽的石头好像也有了灵性,只有幸运的人才能找到它们。
费德兰和希德没那么幸运,这一次他们是白来了。如果不尽快走出去,迟早会死在这里。
天色眼看就要黑下来,这里的夜晚更加寒冷,他们不敢走夜路,只有宿营。
费德兰在一块雪坡下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两个人开始扎帐篷。希德不小心踏上了一块冰,一下子滚了下去。他惨叫一声,消失在黑暗里。
费德兰吓坏了,他大声叫着希德的名字,好半天才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回音。
费德兰提着煤油灯,慢慢向下走去。坡下不远处是个冰洞,希德的叫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费德兰小心地来到洞边,用灯向下照,发现洞并不是太深,希德正在里面大声咒骂。
这家伙真是命大。费德兰放心地笑了,他取出绳子,送下冰洞,准备把希德拉上来。
但绳子送下去后,希德并没有动静,费德兰叫道:“希德,你在干什么,难道你想在冰洞里睡觉吗?”
过了一会儿,希德颤抖的声音才传上来:“费德兰,我亲爱的,你下来看看,这是什么!”
费德兰心里一动,连忙把绳子固定住,拉着绳头滑下冰洞。
借着煤油灯的光,费德兰看到了另一种更明亮、更灿烂的光辉,那光辉来自希德的手里。费德兰激动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没错,那是钻石,晶莹璀璨的钻石。
费德兰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哪里来的?”希德的眼睛里闪着同样兴奋的光:“就在这里。”
费德兰这才看到,洞里除了他们俩,竟然还有一个人。这人趴在洞底,身上盖了厚厚一层白雪,有的地方更结成了冰,看来已死了好多天了,希德掉下来时正好落在他身上,所以没有摔伤。
希德手里举着个鹿皮袋,几十颗晶莹的钻石就装在里面。
费德兰大笑起来:“看来他是个幸运儿,我们的运气不如他。”
希德笑着抱住了他:“是的,伙计,我们不如他。但我们有一点比他强,就是我们活着拿走了他的钻石。”
两个人在洞里又叫又笑,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有了这些钻石,就意味着今后他们可以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了。
费德兰与希德笑够了,一前一后出了冰洞。这一夜,他们生起了酒精炉,烤着鹿肉,还喝掉了整整一瓶酒来庆祝成功。
直到第二天中午,希德才从自己的帐篷里钻出来,他昨晚喝得确实有些多了。
希德刚刚钻出帐篷,马上就发现了一件事,费德兰不见了。希德急忙在周围找了一圈,但没有见到任何人影,由于风雪交加,地上也没有任何脚印留下来。
希德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费德兰独吞了那袋钻石,趁着自己醉倒的时候,走掉了。
希德朝着远方大声怒骂了几句,可是他的脸马上又现出了冷笑,他利用帐篷的铁桩和绳子,再次轻轻滑下了那个冰洞。
冰洞里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雪堆,希德挖开这个雪堆,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更大的鹿皮袋,那里面的钻石有几百颗!
希德看着这些钻石,激动得大笑起来,这是他昨晚掉下来时就发现的,他把这份更大的为自己留了下来。可笑的费德兰,只为了那么一点点钻石,就露出了他肮脏的本质,希德在心底里骂了一句。等他回到城市里,过上比费德兰更奢华的生活时,不知费德兰会怎样想。
希德兴冲冲地出了冰洞,收拾起自己的行装上路。他冒着风雪走了几十里路,才感觉到饿了。
希德扎下帐篷,准备弄点吃的。等他取出火柴,猛然发现,酒精炉与所有的食物竟都不见了。费德兰把食物都背走了,还偷走了酒精炉!自己当时太过兴奋,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希德像被几百磅的铁锤当头砸中,几乎晕了过去:这该死的费德兰,他的用心竟然这么险恶,想要把我活活冻死、饿死在路上。
希德这下子彻底绝望了,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不是钻石,而是一个酒精炉与一顿饱饭。
希德像一头狼似的号叫起来,过了一会儿,这号叫变成了带着嘲讽意味的惨笑。
几乎与此同时,费德兰在另一个地方以胜利者的姿态大步前进着,他背后充足的食物可以使他安然走出这片冰野,而怀里的几十颗钻石足可以使他过上美妙的生活。
他走累了,支起了帐篷,取出酒精炉,拿来一大块冻鹿肉和一瓶已冻成冰的好酒,准备美美饱餐一顿。
费德兰伸手在衣袋里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变了,马上从背包中去找,但他还是失望了。他看着眼前这些丰盛的食物,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他觉得很可笑,一个人面对着如此多的食物,竟要被活活饿死,原因只是因为希德身上有他最需要的东西——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