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黎明前最闪亮的一颗行星,也是太阳系唯一逆向自转的行星,一个拥有这样名字的女人也同时拥有这两种气质。2011年9月20日晚,金星发布了一条微博,称自己被禁止出现在某电视台节目评委席上,原因是由于她的变性经历,这条微博又把金星推到了舆论的浪尖上,选择做女人。
1995年,28岁的金星住进北京香山医院,她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老天,变性手术的过程曲折而痛苦。手术成功后,她从120斤瘦到96斤。爽朗的金星从不刻意避讳什么,但对那段时间的痛苦却很少提及。其实当时手术中她一条小腿被压了16个小时,小腿肌肉到脚趾尖神经全部坏死,很难恢复,即使恢复过来,也是一个瘸子。作为一名出色的舞蹈家,面对医生的残废诊断,不可能没有过绝望,但金星明白,所有的人看重的只是结果,没人会去关注你的过程,失败的痛苦别人看不到,也不会有人同情,别人看到的只能是你成功后的辉煌,她咬紧牙一瘸一拐地坚持锻炼,一年多以后,她又奇迹般地站在了舞台上。
28岁前的金星是个帅气的男孩,但是她从6岁起就有做女人的幻想,她清楚地记得6岁那年的一个雨夜,她一个人站到大雨之中,大声喊:“闪电啊,快把我变成女孩吧!”变性,这在旁人眼里是逆转生理,但在金星的心里,却是让本来的性别身份展露出来,经过了12年的困惑、挣扎,她做出了人生第一个无悔的决定。她冷静地承认:“我拼命地想先得到事业上的成功,只有先做一个成功者,社会才有可能接受我的与众不同。我比其他的变性人幸运,但这幸运是我咬断了牙自己挣来的。”28岁前,她是一个水一样阴柔的男子,28岁后,她成了一个铁一样坚毅的女人。
做妻子当妈妈
5年后,也就是2000年,金星和“太太”肯波琳结束了长达10年的“玩笑”婚姻。当时金星正在泰国演出,突然接到了“太太”的电话,要求离婚,因为当时肯波琳发现自己怀孕并打算跟心上人正式结婚。肯波琳是金星在美国学舞蹈时的同学艾利克的女友,因为纽约的房租太贵,两人想与金星合住,金星就跟肯波琳开玩笑说:你和我结婚,你有免费的地方住,我又可以拿到绿卡,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这样玩笑成真,金星和肯波琳成了有名无实的夫妻。
接到肯波琳的电话,金星愣住了,结束工作后,马上赶回。和肯波琳离婚后,一起走出大使馆那天金星站在马路上笑了很久,她一直以为,在美国,只要两个人7个月不在一起居住,就可以自动离婚,其实情况并非如此。她也没想到自己与肯波琳的玩笑婚姻,竟然延续了整整10年。
这一生,金星一直的向往就是做一个女人,当她的身体完成这个转变后,她更渴望做一个完全真实的女人。有一个家,有爱自己的丈夫,做一个快乐的妻子,该是一个女人多么伟大的幸福。又一个5年后,2005年2月,金星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厮守一生的人,与德国男友汉斯成婚。一次飞机经济舱的偶遇,迸出爱的火花,在那个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从此金星圆满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生可能扮演的所有角色——女儿、恋人、妻子、母亲。
金星的家庭很国际化,德国爸,中国妈,三个孩子分别来自北京、重庆和东北,但在这个家庭里,却有着少有的坦诚和真实,对丈夫,对孩子,金星什么都不隐瞒,作为一个母亲她特别想保护自己的孩子,给他们提供一个最健康,最积极的环境让他们去成长。带着这样的想法,金星把家搬回上海的老弄堂里,这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生动活泼的童年回忆。
做母亲的过程,金星觉得自己很享受,她得意自己生而具有做母亲的天分,带孩子的事情比如换尿布、喂奶粉都无师自通,连孩子哭闹也知道怎么哄。她天天看教育书籍、研究教育方法,揣摩孩子性格、脾气,以前爱过夜生活的她,现在几乎全部推掉,早上6点半起床,晚上11点半睡觉,早饭晚饭一定和孩子一起吃。每一次做母亲,她都无比兴奋,“我是一个妈”成了她一句骄傲的口头禅。她至今都记得最初抱起儿子那一瞬间里,那种浑身瘫软的感觉。她不理解女人为什么要,要把自己的孩子丢弃,在她眼里最神圣的东西,偏偏有人看轻这一切。
拼,为了骄傲
金星家里摆着一张她当兵时候的照片,孩子对妈妈身份的好奇也是从这张照片开始的,于是金星和当时才4岁的大儿子嘟嘟有了这样一段对话。“妈妈以前是小帅哥?”“对啊。妈妈做男人不合适,如果做男人就做不了你的妈妈了。”“世界真奇妙,妈妈你小时候是个小帅哥,长大就变成女人了,但我想我现在是小帅哥,我将来可能还是个小帅哥。”孩子的同学也知道金星的经历,有时会好奇地问,嘟嘟说,“你们也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啊?把自己的事管好吧。”
关于孩子的身世,金星也从不隐瞒。有一次,女儿妮妮问起:“妈妈,她们说我是弃婴,我是弃婴吗,我知道孤儿,什么是弃婴呢。”金星很坦然地对女儿说:“对,女儿,你是从弃婴开始,差一点变成孤儿,但你还没有变成孤儿,你是从弃婴直接进入了家庭。”这样的答案让小女儿很满意地点点头。
嘟嘟善良懂事,他也会经常把妈妈的事讲给弟弟妹妹听。但嘟嘟的学习成绩不好。同桌的小朋友是一个智力发育迟缓的女孩儿,嘟嘟每天帮她整理书包,放学的时候牵着她的手送到她父母面前,这让班上的同学都笑话他,嘟嘟觉得很委屈。金星鼓励说,“儿子,挺好的,妈妈不要100分,就要65分,但你还要照顾那个小同学。就像你学游泳一样,60分以上就像头露出水面可以喘气,60分以下就要憋气,妈妈要求不高,你露出水面慢慢游就行了,如果可能就游快一点。”嘟嘟明白了,继续照顾同桌,更加努力认真学习。
有了家庭,当了母亲的金星,比起以前的年轻气盛,现在淡定了很多。面对外面的不满、不理解,这样的拷问更加增强了她内心的强大。“踏实”是金星现在最大的感受,用她自己的话说,这种踏实,是在经历无数世态炎凉后慢慢修炼出来的,这个修炼的过程除了自己的努力还有丈夫和孩子给予的莫大安慰。
这次面对被拒事件,应付了一天媒体访问的金星回到家,最小的儿子小三,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妈妈,电视上刚看完你的新闻,他们说你是变性舞蹈家,他们好无聊啊,为什么舞蹈家前面还要加变性?”听到这样的话,金星释然了,她觉得一切的委屈都值得,只要儿子理解就可以了。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金星和汉斯2005年结婚,2006年离婚。但这次离婚不是因为两人感情,而是因为孩子的户口问题。大儿子要上学,收养孩子的金星当时是单身母亲,嫁给德国人,变成国际收养,必须重新办理收养证。这需要很长时间,但是大儿子马上就要上学了,短时间很难办到。金星的户口在沈阳老家,那天她给汉斯打电话说:“老公,你下班后,马上飞过来,咱俩离婚。”不明原因的汉斯急忙飞了过来。为了孩子,汉斯也笑着同意了。
有人问,“金星,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呢?”金星的回答是:“我这么努力就是给我的孩子将来长大骄傲的一个资本,他的母亲是最棒的。为了这个骄傲,必须努力做好,原来金星是为自己做好,现在是为了我的孩子。”
金星戏称,自己就像一个特务,卧底男人身体28年,使命就是怎样让女人的世界更加完美,如今16年过去了,成为女人的金星,用自己的一切向世人宣告,当初的选择是发自内心的,现在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