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到后山那片我最爱的枫树林寻找能带给我快乐的那只“鸟”。“她有世间最纯白修长的羽毛,她有世间最清澈明亮的眼眸;她有世间最悦耳动听的歌喉,她有世间最纯美可人的容貌。我会靠在树上,闭着眼睛对着树洞说着愿望,让清风为我捎去祈愿。后来,每每天空中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她都会满身白雅地准时降落,与我相守。”
在并不开阔的泥路两旁拥挤生长着高大的枫树,泥路直通枫林深处。枫树的旁边是清澈奔流的山溪。独行的我此刻很想她握着我的手默默地陪我一程。
枫林里面有一座废弃的两层小洋房。推开淡蓝色的窄小木门,沿着满是涂鸦的台阶走上楼去,跑进眼里的是满屋的复古风格:陈旧的铁电扇静锈着,斑驳的黑白琴键在回味着往日那修长指尖的独奏,睡着的大提琴在做着古红色的梦,伸着懒腰的野猫在窗台上旁若无人地踱着步。窗外新鲜的雏菊在偷偷地暗恋着这里往昔的一切。
这是一个能抹去我内心火药味的夜晚。我横躺在床的中间,脚搭在床旁边的桌上,头垂在地上。眼睛耷耷地盯着灰暗的屋顶,渐进梦乡。一觉醒来,秋风正酣。放眼望去,树林里一片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景象。我坐在高大落地的窗台上,望着树林上那片狭小天空中洋洋洒洒飘着的枫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小了,小到世界只剩下四年前我和她在一起的的画面。
屋檐下的走廊上有个宽敞的吊篮。“我们过去坐坐吧!涵!”我扶着她走过去。我们只是简单地坐着,中间放着我送给她的口琴。天色有点昏暗,涵侧着脸背对着我在聆听着山后村落中的点点动静。我靠近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可以亲一下你么?”
涵没有听清楚,转过头问我说了什么。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追问。我只是脸贴着她的脸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山下的一切。涵说:“靠得太近绝对是个致命的距离。”我说:“我愿意因此而亡命天涯。”我们聊了很久,但是聊得不多。
山中大雨突至,给山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涵散开的长发因为带雨的风吹过,有些都粘在了她苍白的额和粉红的唇角上。雨终于小了一些,我连一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来得及行,就说着要离去。
然后,我一下子便消失在山中的暮色里。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妥,返身拐过一处山坡的转角处,只见涵循声望着着我返回时的方向,那也曾是我来不及道别离开时的方向。一听见我来了,她用手拼命捂着嘴,紧闭着眼睛,上扬着脸庞。那是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幸福和感动的伤感。
我离她原来越近,她却越来越看不清我。泪水模糊了她早已看不见我的眼睛。我用手擦着她的眼角,一滴滴止不住的泪珠还在在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我把她拥在怀里,我们仍旧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额头贴着我的脸,微笑着,并用手在我脸上试探着、抚摸着。
我拨开涵脸上的头发,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呆板而又震颤的眸子。心里在说:“要是你能看得见我那该多好!”我告诉她我下辈子要做一棵枫树。即使没有思想,更无依靠,我仍要拼命地往上生长着,长得既高大又挺拔,只为看到更远的地方。
涵说:“看到了又会怎样?天空的蓝难道比海的蓝还要深?天空的风难道还要比这林间的风更清新自然?远处的风景难道比你身边的风景还让你留恋么?”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而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如果我是那棵树,你就是在我身上唯一筑巢的那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