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时候,她是我的课代表,每天忙着为我和班里的学生搭通信息的桥梁。
“范柳柳,今天的家庭作业是把第五单元课后生字词写两遍,你到班里说一声,我就不进班了。”
她连连点头,说完“是”,转身就跑回班去了,
她做事,我放心。
因为她总是拿我的话如圣旨一般。
第二天早晨,我检查作业,发现每个小孩都写了五遍,我望向她,她正向我急眨眼。
有一次,我忘了布置家庭作业,第二天早上到办公室,发现作业检查结果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写着:语文老师,我昨天擅自布置作业了,十首古诗,每首默写五遍。
oh,my god!五十遍啊?!
我悄悄地把她喊到外面来,跟她说,以后布置作业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那么大量,遍数那么多,学生写着写着就烦了,反而没有效果。这是教育学上的一条规律。我把“规律”二字咬得重重的。
她连连点头答应,并保证下次一定“适当”布置。
她做事,我还是很放心,以后布置家庭作业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期中考试,她们班语文拿了第一,我心里暗爽,踱到班中,问道: “猜一猜你们班语文考了第几?”
“第一!”异口同声。
“你们怎么知道的?”
“范柳柳说的。”
“我们班这次之所以考得这么好,我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
“我们班考第一是必然,不考第一才意外。”又是异口同声。
“哦?为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你每次都布置那么多的家庭作业,整本书我们都可以默写下来了,能不考第一吗?”
我瞪向范柳柳,她歪笑嘻嘻的万分得意的样子。
这个丫头,难道颠覆了教育学规律不成?
过元旦的时候,我送给她一条围巾作为新年礼物,感谢过去半年来她对我工作的支持。然后,我发现,那条围巾被她一直围到了“五一”。
班里不许有说我丁点坏话的,如被她听到,轻则理辩,重则争吵,一副为我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模样。
班里有个懒蛋叫窦强,上课梳头,下课就跑去商店买零食。他从不做家庭作业,每次都说丢在家里了。
几次以后,我识破他的诡计,让他中午放学把作业从家带来,他满口答应。中午的时候问他,他说正好上午来了个收破烂的,正好她奶奶有点破烂要卖,所以他昨晚的家庭作业就……弄得你哭笑不得,我不哭也不笑,罚他跑三千米。我站在操场边给他数圈数,十圈下来,他中气十足地问还要不要再跑。
偶尔有一次和范柳柳说起懒蛋窦强的事,问她有没有办法治一治他的懒病。这个丫头胸口一拍,侠气十足:“交给我吧!”
过后,最让我头疼的窦强竟然每天都按时完成作业,而且工工整整。
我纳闷死了,问窦强,他死也不说,问范柳柳,她笑而不答。
最近,我在街上碰到窦强,他已经上高一了,我问他范柳柳到底使了什么招,让他那么容易就范了?
你知道窦强怎么说吗?他说:“范柳柳说,窦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们语文老师说我们班哪个男生最可爱吗?我说不知道,她说语文老师说是你啊!”“我不相信,但是范柳柳跟您的关系那么亲密,后来禁不住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我就相信了。她说,窦强如果你把语文作业做了,我们语文老师会更喜欢你了!然后,我就做了,然后,我把作业拿给你检查,你双眼放光,把我狠狠地表扬了一顿,当着办公室所有老师的面;然后,你又跑到班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又狠狠地表扬了我一顿,从此以后,我就喜欢写家庭作业了!”
我听完愣愣的,我认为窦强是班里最可爱的男生?是吗?有吗?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总是称他为“懒蛋”,连他的学名都懒得叫……
现在的范柳柳,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高一女生了,每周给我写一封邮件,除了绘声绘色天花乱坠地讲述她的精彩高中生活,还总会在信的结尾处给我支招,教我如何对付青春期的半成熟半幼稚的男生女生,她的招,往往都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