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拿“老党定律”混迹演艺圈令各大制片人、导演、经纪公司闻风丧胆;他,是个演员,可是却没房没车没女人四处流浪闭关写剧本;他,外号“党妈”,他就是我,一个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演员党浩予。
1996年我被当成“小鲜肉”保送进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师从常莉,常莉她够狠,因为她把纯真的我放到动物园去观察动物求偶,她让我抱着大树喊亲妈,她让我当众孤独,当众受辱,很快我这块“小鲜肉”就被逼成了“疯牛肉”。
于是,我这个痛苦地是整天与酒为伴,喝着喝着就快毕业了,这毕业大戏《费加罗的婚礼》颓废的我拒绝饰演主角,转而演了一个小角色安东尼奥酒鬼,正是这个用真实经历换来的酒鬼,成为了我表演生涯最经典的角色之一,我突然间明白,我要拜痛苦为师。
真正的表演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把生活的南墙往死里撞。不疯魔不成活的我在2004年8月30日凌晨作到了极点,结果撞车了,车360度飞到了二环对面,车轱辘只剩一个,这个是大难不死,没有后福。因为从那之后,只要是我主演的戏肯定不播,史称“老党定律”。
这南墙竖起来了,我决定跟它死磕,越是没戏找我拍,我越是挑好戏,越是挑好戏就越没戏,越是没戏就越不值钱,越不值钱就越不想拍,越不想拍就越穷,可这穷还得有尊严,于是我就开始跟朋友撒娇,我说:不行了,我活不下去了,我要自杀,朋友说,你可别死啊,今天晚上还有一顿饭呢。
就这么着我软饭硬吃,居然没饿死。其实我的饥饿并不是物质可以喂饱的,如果我不能用我的表演锋利地刺痛观众,那我只能拿这把精神的砍刀砍向我自己,直到死亡。
于是我跟一个养猪厂的老板借了五千块钱买了一辆自行车,准备骑行到拉萨去寻死。面对蜿蜒崎岖的未知旅行,我突然间意识到,我这一趟真的可能是有去无回,我害怕了,我恐高了,我质疑了,我这样死磕有意义吗?
于是,我一连喝了六天的大酒,才真正敢上了路,一开始我还戴着头盔,但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越来越稀薄,我才意识到自我的渺小,于是我扔掉了头盔,我艰难骑行,当我的肉体达到极限的时候,精神反而松弛了下来,我开始贴近自然,我明白了,不走弯路就看不见风景,我看不见星光,是因为我的天还不够黑,二十四天,两千二百公里的骑行到达了拉萨,我把车停在布达拉宫的对面,一股巨大的寂静包裹着一无所有的我。那一刹那我好像我好像跟我之前作死的生活意外地妥协了。
我决定回到北京开始新的生活,我要成名,我要赚钱,我要娶妻生子,我要带着我父母周游世界。
就在我准备洗心革面,开始学习那些绕过南墙而走的,所谓成功法则时,父亲过世了,当我把父亲的骨灰撒到大海里边的时候,船上的喇叭突然传出了,大海啊,故乡,那一刹那所有的记忆全部浮现出来了。
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第一次登台唱的就是这首歌,那一刹那好像是父亲在叮嘱我。孩子,别忘初心。很早以前,我记得老师说过,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痛苦是生活中的南墙,却是表演的垫脚石。
去年我踩着这块垫脚石,演了一部《镖门》在里面饰演了反一号山猫,这部意外地播出了,而我,也成功地打破了“老党定律”在那部戏之后一些“小鲜肉”自发地组成了一个山猫党,因为他们希望像山猫一样学习保持住一个动物的本性,于是我跟着他们一起磕,一起疯,一起向死而生,我们一起撞南墙。
万一墙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