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觊,字思远,会稽山阴人。觊少骨鲠有风力,以是非为己任。为人使酒仗气,每醉辄弥日不醒,僚类之间,多所凌忽,尤不能曲意权幸,莫不畏而疾之。不治产业,居常贫罄,有无丰约,未尝关怀。为二府长史,典签谘事,不呼不敢前,不令去不敢去。虽醉日居多,而明晓政事,醒时判决,未尝有壅。众咸云:“孔公一月二十九日醉,胜他人二十九日醒也。”世祖每欲引见,先遣人觇其醉醒。
性真素,不尚矫饰,遇得宝玩,服用不疑,而他物粗败,终不改易。觊弟道存,从弟徽,颇营产业。二弟东还,觊出渚迎之,辎重十余船,皆是绵绢纸席之属。觊见之,伪喜,谓曰:“我比困乏,得此甚要。”因命上置岸侧,既而正色谓道存等曰:“汝辈忝预士流,何至还东作贾客邪!”命左右取火烧之,烧尽乃去。
徙司徒左长史,道存代觊为后军长史、江夏内史。时东土大旱,都邑米贵,一斗将百钱。道存虑觊甚乏,遣吏载五百斛米饷之。觊呼吏谓之曰:“我在彼三载,去官之日,不办有路粮。二郎至彼未几,那能便得此米邪?可载米还彼。”吏曰:“自古以来,无有载米上水者,都下米贵,乞于此货之。”不听,吏乃载米而去。
孔觊,字思远,会稽山阴人。少年时代就正直有气节,把明辨是非作为自己的责任。他性情急躁,酗酒任性,每次喝醉总是整天不醒,对同僚多有欺凌轻慢,尤其不愿曲意侍奉权要得宠的人物,那些人无不对他又怕又恨。他不置办产业,家里经常很贫困,财务无论多少,都不曾在意。他做二府长史,典签谘事时,(手下人都很畏惧他)他不叫上前他们不敢上前, 他不让离开他们不敢离开。虽然喝酒的日子居多,但他却清楚地了解政事,酒醒的时候判决,不曾有过阻滞。众人都说:“孔公一月二十九天醉,胜过世人二十九天醒。”世祖每次想引见他,总是先派人看他酒醒了没有。
他性格真诚朴素,不喜文饰,遇到宝玩,使用绝不迟疑,而其他东西即使粗破,也终不改换。孔觊的弟弟孔道存、堂弟孔徽,经营了很多家产,两个弟弟请假向东回家乡,孔觊前往江中的小沙洲上去迎接他们,(见他们随身携带)十多艘的货物,都是绵绢纸席之类。孔觊见了假装喜欢,对他们说:“我近来很贫困,很需要这些东西。”于是就吩咐把它们放在岸边,随后神情严厉地对他们说:“你们总也算是个读书人吧,为什么到了回家去做商人的地步呢?”命令手下人放火焚烧货物,直到烧尽才离去。
孔觊后来做了司徒左长史,孔道存接替孔觊任后军长史、江夏内史。当时东部大旱,京城米贵,一斗将近一百钱。孔道存担心孔觊生活非常困难,就派下属官员运了五百斛米送给他。孔觊叫来那个官员对他说:“我在那里(江夏)三年,离职的时候,连路上的口粮也没有备好。我二弟到那里不久,怎么就能得到这么多的米呢?你可以载上米再回到那里去。”那官员说:“自古以来没有载米逆水而上的,京城米贵,请求你就在这里卖掉吧。” 孔觊不答应,官员只好把米再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