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
您好!
您的生日就要来临,女儿祝您生日快乐,天天健康、平安。
我想念您,想念您和妈妈。我想念我们在研究所的房子,从那个养过许多猫的一楼,盛开着许多菊花、大丽菊的一楼房间;到牛牛出生后去住了两年的另一个一楼的房子,那里门前有栀子花的香气飘逸,那里有后院的五米高的仙人掌窜向蓝天的独特英姿;还有夜晚才花开一现的昙花皎洁而神秘。
爸爸,您是一个兴趣广泛、生活充满情趣的人。您家搬到哪里,满柜子的书就搬到哪里。我对现在您们住的房子的印象,总是一进门穿过窄窄的放鞋子的地方而看到的一大排的书。那里面有文学、历史、中医,当然,还有您的专业书—-白蚁的世界。
每一个人都在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您一直没有放弃您的追求:音乐、戏曲、集邮、集火柴盒标签、集石头、看各种书籍,养过猫、现在养起小鹦鹉。而一直让您处于工作状态的,是您的白蚁研究。每天坐在显微镜前4小时或更多,您真的不老,心不老,人就不老。
您给我传递了很多精神上的财富。我羡慕您,有这么多的精选书藏,对世界、对中国仍然不停地想“弄明白些”,这是一种求知欲。我希望这次回家,您能给我谈谈文革,谈谈您这些年所想明白了的文革是怎么回事。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幸福的,您很幸福的,有妈妈的支持和理解,您的幸福是十倍的。
我这一代人,或者说我这个人,的确如您所说,是没有文化的一代,对文化、中国文化所知太少,当然如果自己找书看去了解又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中国浩浩的历史记载难以感兴趣,您也没有刻意“培养”我一下哈,爸爸,我好希望小时候您能“强迫”我读一些历史书,使我也好有文化一些么。那时候,您是种花、搞科研、出差,而我也就在疯玩中长大。进入中学,只学些课本上的东西。好在您订了《新华文摘》,它对我的影响是终生的。可以说是这个政、经、文、史综合的杂志引我走上“社会学”这个让人爱恨交织的学科!
说起来,离开了中国的我有很多的失去、太多的遗憾。社会学研究是有地域性关联性的,在中国文革后环境中长大的我跑到美国,能做啥子“社会学”研究呀。您看白蚁标本,也主要是看中国的白蚁;我的标本该在中国,可是我现在面前放的是美国社会这个“标本”,而且是活标本,变化多端不说,其本身的原始形态我还没弄明白—-其实,就是中国社会,课堂里长大的我又弄得明白吗?正如你说的,您是不可能弄明白白蚁的,只是离真相更近了一些而已。
您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最踏实的。
我是漂泊的一代,看能漂出啥吧。
您在看什么哲学的书吗?望这次回家您可以给我推荐好的哲学书籍。
妈妈,谢谢您所有的关心、支持,祝您眼明心亮,身体康健结实,吃得好,睡得香,享受您的二人世界!:)
这封信写晚了,收到时爸爸生日必然已经过了。但是不到一定时候,东西堵在脑子里写不出来,请您们谅解。家书值钱哪,如果时间充裕,可以写得长些。只能先这样,奉上牛牛、Rosie的诗作,请欣赏、指正。
女儿
4/1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