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我在田野上仰望天空,在天空中思念你。
又是一年清明节。和以往不同的是,原来打算迎接一场春雨洗礼的我却意外地发现,屋外正阳光灿烂,春景当好。一丝惊喜的同时,还有一份伤感,一份任谁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都不会真正高兴起来的伤感。
推门而出,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屋后的小山走去,我知道那是你如今所处的地方。冷清了近一个月,距上元节已有四周了吧,这次我一人前行去看你,你会不会感到又一丝欣慰?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那份在岁月里积淀了十一载的亲情,又一次将我拉入回忆的漩涡,心里眼里脑海里,装的满满的还是你——我怎会忘记,我人生之初最美好的六年,最无忧的,有你的六年。
记忆深处,满目美好。忘不了,每每放学奔回家放下书包后就直接奔向你那儿的急切,小孩子的稚嫩,只盼着读了好多书的你能给我讲除老师外更多更新奇的故事;忘不了,在你墨香四溢的书房里,那张又高又大的四方桌。那曾是你伏案练字的地方,也是我在你的教导下学会写自己姓名的地方;忘不了,在夏夜之际,你躺在安乐椅上,抱着还小的我,在我百般无赖的“纠缠”下给我讲我名字的来由;忘不了,在那个影视还不发达的时期,你房里的一台VCD就可以呼唤半个湾的乡亲聚来看片,我看到的,是他们因新奇而沉浸其中的惬意,还有你那笑意浓郁,乐于分享的满足的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人长长的一生里,走得最急的永远是最美的时光?
岁至6载,你的身体每况日下。回忆起某个冬日在火炉旁烤火的你,猝不及防地咳出一大滩血,又赶紧叫伯母收拾的场景,就仍心痛得厉害。原来你忍的是这样痛苦。而当时年幼的我哪里知这是你病情恶化、而后将永久离开我们这些亲人的征兆呢?只是后来,不能回家就看到你早已等候多时的身影,不能听到你给我讲“奋力飞到月亮那高的鸟很好”的关于我名字的趣解。书桌空了,VCD积灰了,而你,在那个冬季刚结束的时候,离开了。
二伯,也许这十一年,你都不曾远离过我,就像是屋后那片栗树林。当年是你亲手栽下这几十棵栗树,而今,在朦胧泪眼中,我恍然又看到你那消瘦的脸庞在向我微笑。
十年生死,隔断的是少时与如今的你我,隔不断的是我内心深处对你的一直不曾间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