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被风浸的冰凉,我知道,冬,又来了。走在阴霾灰沉的天空下,突然被什么灼亮了我的眼,一片小小的、小小的雪花轻飘飘的从未知的苍穹中慢慢静置下来。于是,像流沙般,千千万万朵雪花顺着时间的轨迹飘落下来。层层叠叠之中,我仿佛又看见那双眼睛。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雪。两年前,也是在冬日里的一个下午,我遇到了一个雪一样的女孩。
“好冷啊。”我跺着不断被冻麻的脚,冰凉刺骨的风从四面八方渗进衣服里、帽子里,任我穿的多厚多暖和,也不能与自然相对峙。唉,谁叫自己嘴馋呢?我咬咬牙,呵了呵手,捂着僵冷发凉的脸,看见了对面的暖烘烘的地瓜箱,胃好像暖了一些,终于可以暖和一点了。“唉?为什么没有人啊?”我站在铁锈斑斑、烧着正旺的'地瓜箱前问道。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一声,欢快的从冷风中窜了出来:“哎!在这儿呢。”一个小小的扁扁的黑暗从烤箱另一边冒了出来。“要地瓜么?”她抬起冻的有些发紫的脸,问我。“嗯。”我的回答有些迟疑。平日里都是一些大爷大娘在卖,可这么冷的天却是一个孩子出来卖地瓜,还是一个女孩子!我目光转向她有些松散的长发,好像在日夜烟熏中蒙上了一层烟垢,削长的脸,旧式的棉袄上面还裹了一层层炭灰,宽大的衣服把她裹了起来,有些比例失调的感觉。“诺,给你。”她笑着麻利地把包好的地瓜递给我。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月牙儿一样,我递给她钱,她小心翼翼抹了抹手上的煤灰,接过钱,再打开放在棉袄袋里的一个小红兜,整整齐齐放进去。我才发现,她竟然没有戴手套。“姐……”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我低头一看,一个同样矮矮小小的小女孩怯生生拽着女孩的棉袄,清亮的鼻涕从鼻子下流出来。她笑着给孩子压了压帽子,又看看我。
“你,多大了?”我问道。“十二。”她笑呵呵看着我说。“这是你妹妹么?”我蹲下,望着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女孩。“嗯。”她顿了一下,“爸妈离异了,妈拉扯着我和妹妹长大。”我望着她的眼睛,分明有什么亮晶晶在滚动,“……家里不太景气,妈妈又生了病,没办法,我才带着妹妹出来卖烤地瓜……”她低下头,继续翻动地瓜箱。热腾腾的热气滚出来,氤氲了冰冷的空气。我心里很乱,眼前的这个女孩,仿佛像一只瘦弱的鹿一般,让人怜惜。
“不过,我相信,会好起来的。”我一惊,抬起头,对上她灵动的眸子。有什么打在我的脸上,哦,下雪了。雪花成千上万从天空中洋洋洒洒飘下,她晶莹的眸子在雪花中流出熠熠的光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雪,纷纷扬扬。
我感谢,生活给予她的不仅是苦难,还有一颗永恒的、来自生活的纯洁的心。
雪花飘飘,是她真实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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